“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时节,仲春与暮春之交。灿烂金黄的成片油菜花散了,粉嫩盈盈的朵朵桃花落红了。地面从鹅黄变得青翠,稀疏嫩绿变得丰盈生气。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
“月影重重,烟火几重,烛花红。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那年听这首歌的时候外婆还在也还健在,如今,她在云上天堂,我在云下人间。
想起节日,总会想起欢聚的意义,也会在这个时候,格外地想起她——我的外婆。
外婆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太太,虽然这一生,她都过得力不从心。
我的记忆可以延伸到很小的时候,印象很深的是刚刚学走路,会走一段,就是在外婆家。爸爸把我靠在墙上,然后隔很远,伸出手,我飞快地走过去。外婆很开心,呵呵地笑,说“时间好快,幺妹都会走路啦”。但是她自己只能在旁边看,没有办法去接住我。不是因为不愿意,也不是因为懒,只是因为她自己是一个因为脑血栓瘫痪的病人。
外婆最开心的事就是我们去陪陪她,爸爸妈妈有时候会买香蕉,有时候会买苹果。节日和周末,还有乡镇上独有的赶集,她会数着日子,我们什么时候去。还记得早年的时候,她能够倚着板凳走,我们去的时候,她嘿嘿地笑,逗我说“小客人来啦~”。那时候的她还很能吃,每顿能够吃一盆子的饭,身体也很胖,可能有170-180斤,心态祥和的她总是让人很安心。
过年的时候,她总数着日子计算和在外打工的舅舅相逢还剩多少天。有一年,舅舅从广州到贵州那一段火车遇到大雪,大雪覆盖了轨道,清理也耽误时间。外婆就一遍遍地祈求神灵保佑,即便是我们去她家做好吃的,她也会说,祈求神明要心诚,要戒斋。那一年,舅舅那趟列车竟没有被困多久,也谢谢那群铁路上可爱的人。外婆就是会觉得,是神明保佑,都是祈求来的福气。
慢慢地,我上了县城里的初中,又到别的县城读高中,本就瘫痪的外婆,精力越来越少,精神越来越差,哪怕看十分钟电视,就睡着了。妈妈担心老房子危险,也把她和外公接到了镇上租起了房子。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是学业繁忙,也是自己贪玩,和外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可是外婆依旧会记得我放假的日子,我和她上次见面隔了多少天,会问起我的快乐,会让我靠着她吹吹风扇。恍然间,我才会觉得她好瘦了,吃饭真的吃的越来越少,可是我却从来不会相信她会离开地那么快,也不会想到她就在睡梦中,就离开我们。
好像外婆的快乐,都在期盼,期盼有一天她能够重新站起来,期盼我们多去陪陪她。她比孩子还期盼假期和周末,但是,除了等待,除了期盼,她又能够做什么呢?
她是在睡梦中走的,像一片落叶飘落大地,静悄悄地,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就离开了。她也许是因为牙齿痛,多吃了一些药。前一天,因为舅舅搬了新家,临近过年,外公和舅舅,爸妈还在商量请亲戚朋友聚会的事情。后一天清晨,舅舅说,外婆已经没了呼吸。因为冬天,她的电热毯开着,外公摸着她微温的身体,始终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你看,她身体都是温的,她只是睡着了…”他一遍遍重复…他不敢接受这个虽然瘫痪了30年,但是乐乐呵呵有所期盼的外婆走了的事实。
外婆走了,舅舅说“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妈妈止住自己,不让情绪肆意,忙前忙后,照顾来吊唁的亲戚,那短时间,瘦了好多。而我丢了的,不只是外婆,而更是外婆的期盼,节假日的期盼,周末的期盼,还有,更多更多…
那个倚井盼归的外婆,去了云上天堂安康,我,却在云下人间彷徨,都怪雨,它让人湿了眼眶。
若是清明雨上,我折菊寄外婆身旁,会收到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