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周末回老家,心里遭受了不可名状的失落和伤痛。
爷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走路带风,魁梧威猛的他了。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浑身上下只剩骨头和一层外皮的老人。像树皮般的红黑色的皮肤,没有了丝毫的光泽。头发稀稀疏疏,零零星星,只看得见几根黑发。行动缓慢而艰难。
我拼命控制住心头的酸痛,我问他:“爷爷,您还记得我吗?”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我,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顿时我很想哭,但终于忍住。又问了几次,但都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爷爷的记忆里,真的已经没有了我的影子。他已经走在归途的路上。
一直以来都不曾想过,我会在亲人的记忆里慢慢不见,彻底消失。如果我能早点知道,我会拼命在他的记忆里多待一会儿。
02
爷爷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抹掉,最后会如初生的婴儿,像白纸一样干净。记忆的流失,大概就像东升的太阳,不可能改变。感慨记忆,为时间而担忧,为身体而悲切。
小学学过一篇课文,一个小男孩与时间赛跑,无论如何都跑不过时间。以前只懂得了要珍惜时间的道理。但真的懂吗?也许不懂,在不曾亲身感受与经历的情况下,在只知道玩耍的年纪,谁又能真正地懂得其中的道理呢。
真正体会到时间流逝的迅速,大概要等到亲人被岁月狠狠地刻上了痕迹的那一刻。人都容易忽略细微的变化,却能轻易感受到巨大的变动。
身体里有很多的机器,在不停地运转,一天又一天。有时候,机器突然不灵活了,它也许会提前给你预兆,也许没有。不管有或没有,终有一天,它也会停止转动。
记忆不复存在,虽与时间和身体有关,但终究是人的终身宿命。
03
小时候常常会想,人怎么会死去,为什么人会死去?总觉得这很不真实,不应该发生在真实的生活中。
后来,才慢慢懂得,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人因为不能长寿不老,所以才有多种可能,才有生命的厚度。
人生就像一场考试,不管对与错,完成与否,只要铃声一响,都得把答卷交上去。每一个人的答卷都不会一模一样。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可能大多数人都不太满意自己交上的答卷,但永远无法更改。世界上有很多种不公平,为此一种,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04
越活越觉得,生命是有温度的。这种温度不在于人的体温,而在心的温度。
没有任何人会是一座孤岛,所有身边的人,都会让你感受到生命的温度。即使最后,这份温度可能会随着记忆的消退而渐渐消失,但它确实存在过。
我们无力阻止身边人的忘却,但是,我们仍会在心里祈祷:如果你没有了记忆,愿你一定要快乐地踏上归途,如果不经意间记起,愿它留给你最后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