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美女一起搭车穿越川藏线(下)

7月****16****日**** ****星期二**** ****晴




一段艰辛的路程,终于走下来了。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不甚感慨!

清晨,我们早早离开干警宾馆。在附近的早餐店里,我们买了几张饼子,备作干粮。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波密县城,便也渐渐热闹起来。顺着穿城而过的318国道,我们已经徒步至警务检查站了。

看看已经聚集了背包客的检查站,我们便决定不在此徒等,而是继续向前。从波密到通麦,路程90公里。没有想太多,只是这么走着。恰有一辆红色皮卡驶过,我便赶紧拦下。司机停了下来,操着一口藏腔的普通话:“我到前面一个村子,所以只能带你们一小段啊。”我们微笑地点点头,便爬上了后面的货厢。走了几公里,终能搭上车,很是欢喜。我们坐在货厢里,看着树木、青山,都在后退,白云也跟不上我们的节奏,清风吹得帽沿,贴住了脑袋,倒觉得格外爽快。很快,师傅便到一个村口,我们下了车,向他们一家道了谢,便又开始徒步了。虽然只坐了半小时,但我们却前进了好几公里呢。如此想一想,便也觉得很是宽慰。

刚刚落在后面的骑友,很快又追上了我们。“加油!”我伸出大拇指,看着他们。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的男生,正在努力地蹬着车踏子,除了车头的一些装备和简单行李,后座上还有一个黑衣服的女生,把脚悬挂一边,安静地坐着。在318国道上,我见过很多骑山地车进藏的,却是第一次看到两人骑一辆车的。如此情景,让我对男生的力量和毅力很是佩服了。女生看看我们两个背包客,轻轻一笑,便随着车子的前进,而拐出了我们的视野。我相信,女生那是幸福的微笑。在这艰难的川藏线,男生用自己的勇敢、力量、意志关心和爱护着女生,而女生也用浅浅地微笑、深深地拥抱感激、爱着男生。和那些宁可坐在宝马车哭的女生相比,她愿意坐在自行车上微笑。男生或是富贵,或是贫贱,但有一个这样的女子深爱着自己,夫复何求?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豪华跑车,但有一个这样的男子深爱着自己,亦夫复何求?能够走完川藏线,这样的人断然不是甘于现状,安守贫贱之人,又何愁没有发达之期?想想自己,竟有些羡慕嫉妒恨了。缘何我却遇不到一个愿意陪我一起骑车,一起旅行,一起享受生活的女子呢?缘何我没有那份简单而刻骨的缘分呢?想着,想着,我竟忘了伸手,而错过了面前驶过的一辆汽车。侯边走边玩pad,竟也没去招手。
这里的海拔不到3000米,路旁的青稞已是一片金黄,正等待被收割呢。三五成群的黑猪,在树林里蹿来蹿去,倒似在赛跑一般。这时,一辆警车停在我的面前。开车的警察说:“我们到前面的古乡,可以带你们一段。”

“谢谢啊!”说着话,我们便赶紧坐到了后排座上。开车的警察也不问问我们,只是和副驾的警察说着藏语,我们听不懂,便也不说话了。自搭车进藏以来,我是第一次搭上警车,竟莫名地激动起来。侯只是埋头玩着他的pad,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出门一直带着它呢?而且还不厌烦地玩得不亦乐乎。但我没去管他,只是坐着,看看窗外的山、树、河流。警车的空间,很大,座椅却不如越野车那般舒适。再转过一道弯,便到了古乡。派出所就在路边不远处,警察便将车子停在了门口。我们连声感谢,便下车走了。看看周边,竟是没有多少人,店铺也不是忙碌的景象。下了公路,我们再次出发。这段公路,竟是车辆稀少,两旁的树却成了一道风景,既遮阳,又美观。听说,三四月份,这里便是桃花朵朵开,甚是美丽动人呢。
山路崎岖,不知几多。总也看不到头,不免有些烦躁了。我常在路边伸手,却也常无人理睬。两个人男生,就这样背着包,在大山里徒步。饿了便吃饼子,渴了,便喝矿泉水。烈日已经将能量渐渐炙出。看见路边有一处石墩,便坐了下来。已经断水的侯去到对面的山坡上,接了点泉水。在这西藏高原行走,我虽没有出现高原反应,但嘴唇却已经干裂,总是喝水也无济于事。侯亦是如此。

满眼相似的风景,已经勾不起太大兴趣了。走起!继续丈量着公路。看见一辆皮卡将要驶来,我们便一起伸出大拇指,甚是喜悦。副驾上的年轻人探出半个脑袋,看看我们,还未待我开口,便示意我们爬上后面的货厢。如此,更是喜悦,便麻利的上了货厢。不过,这车也没走太远,到了一个工地,我们便又下了车。

然后,又是重新徒步了。几番折腾,水已经喝完了。侯在一块石头上写字:前方二十米,有wifi。原来他是在恶作剧,谁会那么笨呢?看到那支笔,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于是,我掏出一张面巾纸,写下了“求水”二字。借过他的pad,把纸铺在上面,我便在路边举起了“求水”的牌子。不到五分钟,一辆白色轿车驶过。看牌照,这是一辆广东的自驾车。

一位长发的女人,打开车门,关切地问:“你是不是需要水?”

“嗯,是的”我点点头。

“你们是两个人吧?”她的语调像楚楚一样,好听的广东腔。

“嗯”我还只是简单地回答。

“你们应该也有点饿了吧?把这个拿着。”像楚楚一样说话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叫另一个小个子男生,递给我两瓶农夫矿泉水、一袋面包和火腿肠。

“这么多,够吗?要不要再拿点?”女人最后关切地问。

“不用了,已经够了。真的谢谢你们啊!祝你们一路平安!”我真的实在感谢他们。一个来自陌生人的无私帮助,让我感动。

他们已经去过拉萨,正沿着318国道返回了。我们要去拉萨,正沿着318国道前进。若不是方向相反,或许我们还可以搭个便车。如是想着,我竟乐起来。挥一挥手,他们走了。我们两人也继续走路。此刻,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再走了一会儿,我们拦下一辆小卡车。白色的卡车身上,还标注着“国务院捐助”的字样。车主是一个中年藏族男人,座椅上还有一个藏族妇女和一个少年。

“师傅,可不可以带我们一段啊?”我已经不奢望直接到通麦了。

“好的啊,但我们只到前面的一个村子啊。”藏族师傅也很是直接。

“嗯,谢谢啊!”我们便高兴地上了车,还是坐在货斗里。

但愿这辆车,能尽量开得远点儿。我在心里嘀咕着。再次坐进货斗,两人很是开心。在动荡的车厢里,我们不时拍了几张照片,也算作一种纪念了。

拐了好几个弯,我们又发现了驼着自己女友的那个男生,但很快便又看不见了。一辆中巴却跟在了我们的后面。最前面座椅上的男生,隔着玻璃竖起大拇指,还不时对着我们拍下几张照片。原来,我们也成了别人的风景。倚着背包,我也向他们招招手,风景无处不在,乐趣无处不在啊。

当我们正高兴的时候,车停了。我们以为这么快,就得下车了。原来是前面一辆大卡车抛锚了,藏族师傅便前去帮忙了。如此,我们便也暂时歇息一下。侯也在一旁帮着卸载备胎。一通忙碌,竟是修好了。我们再次出发。又走没多久,卡车再次停了下来。师傅下了车,和我们摆摆手,便沿着另一条山村小路,进了河对岸的林子里。看着他们回到村子,我们便也走了。这辆车恐怕是载我们最长路段的了。侯认真地说,从上一个国道牌到现在的国道牌,我们大概前进了二十公里。如此算来,我们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呢。连续搭乘了四辆汽车,却只累积行进了五十多公里。

算法精明,还是得继续走下去。走着,走着,那些原本被我甩在后面的人,便又追了上来。这时,我突然羡慕那些骑车的了。正思忖间,一辆红色大卡车驶来。我已经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却在刹那间,卡车头突然向我打过来。我本能地退后三步,惊出一身冷汗。这明显是一辆藏区的卡车,但我不知司机为何如此?他本可以停下,或径直从右边通过,莫非是故意为之,以此吓唬我?回想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惊吓,我竟是思绪万千了。卡车已经开走了,我也无法追上去问个究竟。为了自身安全,再也不能站在路中间拦车了。就在路边伸手,若停则问,不停则放。如此想来,我便这般告诫自己了。走在后面的侯,看到这情景,便也赶上来,询问安好与否?看看这绵延的大山,却看不到尽头,连人烟都没有。漫漫长道,竟是无趣了。本来舒适的登山鞋,竟也将脚掌磨出了水泡。沉重的背包,也将双肩勒得生疼。加之刚才的惊吓,情绪一时难平。站在高处,对着大山,我狂吼一声,一泄胸中郁气。本来斯文的我,竟也爆出粗口。侯见此,便只紧紧跟着,不作劝说。及至走了几公里,心境稍有平复。再过一座桥,没多远,终于看见一座房子。我像看到曙光的召唤一般,加快了脚步。原来,我们已经快到通麦镇了。

在路边的一个店里,我买了一罐西藏啤酒和一袋李子。没等进了饭馆,便在路上喝了起来,顿觉爽快。前方有一家旅馆,是四川人营建的,甚受欢迎。到了通麦,我们便就此住宿了。

在房间里,放下行李,我们到大厅吃晚饭了。今天一路坎坷,已然又饿又乏了。恰在这时,那对骑车的情侣,也来到这家旅馆。她们与我们对面而坐,两人只点了一份菜、一碗饭。男生掏出一个饼子,就着菜便吃将起来。女生端起米饭,亦是吃了起来,时而给男生夹点菜。此等爱情,竟是更叫我钦佩了。彼此闲聊几句,我们的两个菜也上齐了。

屋外已经一片黑夜了。老板娘通知旅客,晚上十一点停电,手机没电的,赶紧充电。趁着没停电,我便赶紧洗个澡。回到房间,却看到一张熟悉面孔。原来是芒康偶遇的颜。他也到了通麦。在他的床上,有一台摄像机,就像记者采访的那种。这可让老板娘来了兴趣,抚摸良久,方才离去。颜在芒康等到了队友,便一起往拉萨赶了,后来半路他们又分开搭车。今天,他便是搭车至此,而且还携带了一台摄像机,让人误以为他是记者或者文艺创作。朋友相逢,自是一番寒暄。

没过多久,便真的停电了。大家便也睡了。

躺在床上,我竟是一时难眠。这一天的种种经历,让我难忘。搭了4辆车,行进不超过60公里,负重徒步超过30公里。有人给水,有人不理睬,甚至有人恐吓。自己的情绪也是一波三折,有欢喜、有感恩、有感动、也有沮丧、有悲观。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最后的坚持,让我到达了目的地。这一路的经历,让我有了各种体验,朦朦胧胧的懂得了一些道理。

曾在出发前,看过搭车攻略。如今,看来,两个男生确实不易搭到车。明天我需要调整策略了。但愿明天能顺利一些。

7月****17****日**** ****星期三**** ****晴转雨



昨夜一场雨,让空气更清新,却也让人们多了一份担心。

清晨,波密的天空,有一团厚厚的云层,似乎随时都会落雨。蹲在厕所里,都能看到对面山上青葱绿树间,云雾缭绕,却是一副水墨青山图。原来这不起眼的茅厕,也是一处观景台。不禁让我想起阿志玛的高空厕所,亦是别有特点的了。稍作收拾,我便独自出发了。

门前街头,是通麦的警务检查站。已有几辆汽车停在那里,等待放行。背包可也在伺机寻找搭车机会。我看了看,便背包往前走了。突然,雨便下了起来。我撑起伞,继续走着。路边的藏香猪、牦牛,却是成群结队的在树林间踱步。远处的云雾笼罩一片山林,哗哗的江水汩汩流淌。走了一公里,我突然觉得应该回头了。好几次车子驶过,都不愿意载我。若继续走下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搭不到车,当是如何是好呢?想想昨天的经历,我便又回头了。

检查站的车辆积压越来越多,放行的速度却是很慢。闻言,前方排龙天险处,有车辆被落石砸中,造成暂时性堵塞。坏消息,顿时在人群中弥漫开来。侯和颜,本来已经走到了通麦大桥,因为搭不到车,便也回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搭车的队伍。看看路边的汽车,已经从检查站排到了通麦镇的那一头,几乎是贯穿了整条街。有聪明者,沿着汽车长龙,一个一个地询问下去。我尝试着询问一辆停在前面的苏C牌照的黑色轿车,却是不愿搭载,言之为前方道路艰难,此车底盘低,不胜其重。于是,悻悻然,我继续寻找机会。看到那个沿街询问的驴友,竟搭到车了,我也厚着脸皮地挨个询问。很多车主都不愿意搭载,要么称空间不够,要么言底盘低,要么干脆不予理睬。

直到我到了长龙的后面,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问我:“就你一个人吗?”

“嗯,就我一个人。”我肯定地回答。

“好吧,那我们带你一段吧。”女人坐在副驾上,轻轻地说。

“太谢谢啦!”说着话,我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后座上,还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正玩着手机呢。我们等了一会儿,车子终于放行了。原来他们是从北京来旅游的,到了成都租了这辆车和司机,后面还有一辆车也是一起的。女人有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肩而下,淡淡的妆容和简约的服饰,都透露出一股城市里职场女人的那种精明与优雅。我欲给司机递烟时,女人说,不能在车里吸烟。其实,我本不吸烟,只是出于友好的一种举动罢了。但我还是收了起来。那种语气,是不容反驳或议论的,就像以前单位的一个女上司一样。稍聊几句,我竟不知如何打开话匣子了,便听听他们的说话。

通麦大桥,也是一座索桥,桥身为钢板铺就。这里归武警西藏交通队管辖。所以,但见武警战士在这里指挥车辆依次通过。过了大桥,便是排龙天线路段了。一场雨将这段路变成了泥沼,混合着山石,竟是坑坑洼洼,难走极了。大雨过后,不仅路况极差,而且山上随时有碎石落下,再看悬崖下是一条滚滚的隆鲁藏布江,真是危险极了。一个穿着道路交通服地中年女人,正在高处挥着旗子。后面一辆红色的马自达轿车不慎陷入坑里,竟是怎么也出不来。前方但见一排汽车向这边驶来,狭窄的道路,顿时拥挤起来。有卡车、越野车、轿车、甚至房车,都在如蜗牛般缓行,也许稍不注意,便可能出现事故,造成堵车。这个时候,动力强劲、底盘高的越野车,便显现出优越的野外驾驶性能。一点一点地行进,我们终于驶出了这段只有29公里的排龙天险路段,却花了半天的光景。

顺着平坦的公路,我们便到了鲁朗。同样是雨后,这里的一片草原却是格外清新、恬静。听说鲁朗的石锅鸡很出名,他们便停车去吃饭了。我也找了一家重庆风味小吃店,填饱了肚子。山坡上的各种野花,竞相绽放;黄色的青稞田,已然该收获了;两匹白马,正在草地上专心地啃食,偶尔抬起头看看我的相机;一群欢快的小猪,正在猪妈妈的带领下,寻找着可食的虫和草。这里有树林、有草地、有猪牛马羊,也有经幡、有帐篷、有人烟。虽是小小鲁朗镇,却是风景如画、和谐自然了。当我走下山坡,却已不见了那辆越野车。他们显然已经开走了。公路上,还有很多撑着伞的背包客,不断向驶过的汽车招手。我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伸出了大拇指。一辆白色越野车,便停了下来。

“师傅,能不能带我到八一啊?”我弯着腰,急切地问。

“好的,上吧。”副驾上的年轻人看了看后座,便对我说。

于是,我将背包放到后备箱,便钻进了车子里。后座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身边放着两架单发相机。我顿时来了兴趣。中年男人不时摆弄着自己的相机,一个是长长的镜头,另一个没那么长。看看我的单反,竟是不值一提了。中年男人说,他那个还是初级,随便把玩罢了。

到了一处景点,我们便下了车。抬眼只见云雾茫茫中,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林海。这里便是鲁朗林海了。中年男人下了车,端着长长的单反相近;个子高高的青年便撑着一把伞,紧紧跟着。司机倚着窗,坐着。我递上一根烟(在通麦买了一包玉溪),司机却摆摆手。哦,原来他也不吸烟。趁着他们没有回来,我下了车,端着相机,寻找着可以拍摄的画面。雨渐渐大了,他们都回来了。而这时,我却发现司机的手里还是夹着一支烟呢,既想巴西雪茄,又只有普通烟那般粗。再看看自己的那包玉溪,我便明白了个中原由。自此,我递烟便谨慎了些。

关好车门,我们便重新出发了。从鲁朗到八一,我又跟着这辆车,去了好些地方。色季拉山口,海拔4720米,一片茫茫大雾像薄纱巾一般缠绕着连绵的青山;站在一个山口,山谷下便是一片胜似江南的林芝;古柏树园里,几百年前的柏树亦然挺拔,在一片林海中恰似泰斗。再往前驱,便进入了八一。

忽然有一种终于到了城市的感觉,那便是林芝地区重镇——八一。在一个路口,我和他们道别了。被雨水洗刷过的八一,却有几分水乡感觉。河堤上,是一排排垂柳,翠绿翠绿。尼羊河中央,一垛垛滩涂上满是树丛,粉红粉红。整洁的大街上,是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这里秩序井然,规划有序。这里欢迎着南来北往的商人、行者。徜徉在这个城市里,我竟不觉得陌生。穿过几条马路,拐过几个弯,我便找到了悠游道国际青年旅舍。一个广东人在投资建设了这家国际青旅。在我经过的波密,还有第二家分店。和大多数国际青年旅舍一样,我在这里也可以享受会员价。我选了一间多人间,便住了进去。舍友大多进藏旅行的,有骑车的,有搭车的。几番话说过,大家便自来熟了。八一的夜,也有霓虹闪烁。在这山谷里,竟是难得的明亮了,果然是个城市了。

洗完澡,晾了衣服,我便爬上了上铺。想来,今天倒是幸运了,没有徒步太多路,也很顺利地搭到车。问问侯,他今天到不了八一,打算和偶遇的驴友,一起搭帐篷了。如此看来,明天我还是依照今天的策略,一个人搭车,成功率更大呢。若是足够好运,明天便能赶到拉萨了。仔细想想,我竟有些小小的激动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不再想作别事,我便去找周公聊聊吧。

7月****18****日**** ****星期四**** ****雨转晴




提笔川藏线,徒步高原路。今天是行走川藏线的最后一天,今天终于到达拉萨了。回望一路风尘,这一天着实些许幸运了。

清晨,八一的天空还在飘着雨。为了能在今天赶到拉萨,我决心趁早出发。那把从康定贡嘎青旅带出来的小伞,实在不堪这滂沱之雨,竟还是湿身了。好不容易打车到了八一的出城检查站,却是等了好久也没有搭到车。我没有像之前那样,盲目地前进,而是原地等待。旁边还有一个男生,也在等待。他竟没有雨伞,也不穿雨衣,已经浑身湿漉漉了。本以为我多了个竞争对手,却未料竟是同伴了。思忖间,一辆黑色沃尔沃牌商务轿车驶来,我们刚一伸手,车子便停住了。

司机和他的同伴,都是四川人,正欲前往尼西村的一个工程基地。我们很是感谢,师傅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嘛。我们也是顺路。”如此一句简单而大度之语,更是叫我感动了。沿着公路,行驶了20公里,便是尼西村了。我们下了车,又站在路边继续等待。

小小尼西村,人口并不多,却在公路边开了好几店。邮局的对面,是一座驻藏兵营。门口的卫兵,军姿挺拔,不苟言笑。有几个士兵,正买了东西走进军营。如果那年我坚决排除母亲的干扰,或许我也是一名军人了,像他们一样守卫祖国,像他们一样英姿勃发。想着,我竟有些出神了。雨,渐渐停了。好几辆汽车驶过去,却“看不见”我伸出的大拇指。已经中午了,太阳也出来了,我也是有些饿了。在尼西唯一一家饭店里,我要了一份蛋炒饭,胡乱扒了几口,便算果腹了。

那个没带伞的朋友,却不见了身影。难道他搭车走了?我也不知道了。继续站在路边等待吧。过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停了下来。

我立即上前,急切地问:“师傅,你去工布江达吗?可不可以带我一段?”

“可以,但给我点油钱啊,30元。”师傅笑着说道。

“20元,行不?”我想了想,还是认了。

“好,就20元吧。”师傅说着,便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于是,放好了行李,我便上了车。原来,车里还有两个背包客。他们是在八一搭乘了师傅的车,一个到工布江达,另一个直接到拉萨。看来,这个师傅还是顺便赚些“油钱”了。不过,想了想,我也能接受。其实,师傅还是不错的人。一路上谈笑风生,倒也愉快。他是湖北人,来藏区做点小生意,也不是大富之人。师傅知晓我们旅行者的心思,便在风景优美的地方停一停。在青稞田边,欣赏黄黄的青稞、绿绿的垂柳、巍巍的大山;驶进山里,看看藏家寨子依山而建,石塔上挂着经幡,随风飘舞。下了山坡,继续前进,便到达工布江达了。我给了钱,便下了车。面包车继续向前,我便慢慢走。另一个驴友,也背着包,边走边看。这个工布江达县也不大,却被尼羊河一分为二。河两岸,是一排排藏式风格的建筑。这里没有八一那般繁华,和大多数藏区地方一样,也是东部发达省份援建的地方之一。我沿着穿城而过的318国道,一边向前徒步,一边伸手拦车。多次失败之后,我终于在出城一公里的地方,搭到了一辆皮卡。车主是藏族人,热情地问我到哪里?知道我要去拉萨后,却表示他不去拉萨,但可以免费载我一段。如此,我便是非常感谢了。看看后面已经装满了货,我便打开了车门。原来,车厢里还有一个背包客,便觉不那么孤单了。师傅认真地开着车,副驾上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看了看我也不说话。穿行在山谷里,像之前看到的景象一样,左边是巍峨雄峻的悬崖,右边是川流不息的河流。经过一处弯道时,我们便被激流中的一块巨石吸引了。于是,我便提前下了车。这里有一座亭子,突在路边。很多人在里面举着相机。亭子前面,便见一块巨石竖在河中央。原本激流而下的水,便被分开了。“中流砥柱”四个大大的红字,深深地刻在巨石上。高山流水,曲高和寡。这“中流砥柱”竟如此气魄宏大,引无数人竞相欣赏。

尽管我喜欢这里,也被吸引,但终究要赶路的。就在流水的岸边公路,我静静地等。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我撑了伞,却看见有一辆军用越野车驶来。此刻,我竟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不管结果怎样,试一试也好。恰恰这两军车,停了下来。

“师傅,我去拉萨,你们可以带我一段吗?”我觉得应该有希望。

“我们不去拉萨,但可以把你带到日多。”开车的军人开了车门。

“好的,谢谢你们啊!”我见此情景,便赶紧上了车。

这是我第一次搭乘军车,摸摸座椅,竟是激动了。前面的两个军人,一边开车,一边聊天,竟是一口四川话。我也问了几句。原来他们都是四川人,是成都军区的士官。他们到日多办完事,还要赶回去。过了几个弯,又见一个女生伸手拦车。开车的军人一个刹车,便停在路边。可是,那个女生却没有追上来。当我以为他要开走时,他却慢慢倒车,直到停在了女生面前。此时,女生大喜,便拽着一个男生上了车。那个军人半开玩笑地说:“今天,我就专做好事了。”我仔细一瞧,他们两人正是我在工布江达遇见的情侣啊。行进中,我们都聊了起来。这对情侣是重庆人,倒也跟军人是同出一源呢。笑语中,这个军人的正直、爽朗、大度、善良的品质,竟让我很是佩服了。他倒车的举动,更是令我感动。我想,如果我是他,我应该也会那样做的。

弯弯曲曲,起起伏伏,高山的公路都是这样的风格。行驶到一个山口,有很多汽车停在那里,很多人在看。我们的军车也停在了路边。山坡上,挂满了经幡,在风中飘扬;山下是一片草地,像火柴盒一样的汽车正缓慢行驶;站在高高的山口,被风吹过脸颊,竟如此神清气爽;遥望远处的山脉,顿觉心旷神怡。古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正当我诗情满腹时,却有一个拎着摄像机的身影走过来,很是熟悉。原来颜也到这儿了。他搭上了一辆中巴,从八一开往拉萨。一队人为了送行朋友,便从拉萨租了车,到达八一后便又返回,恰巧搭载了颜。听得如此故事,我也欲跟这辆车直接去拉萨呢,却不料遭到租车人的拒绝。苦笑一番,我还是跟军车到日多,再作打算吧。寒暄两句,我便和颜告别,上了车。

军人开车很快,技术也不差,不久便到达日多了。但见检查站前,很多汽车排成了长龙。而我们这车却直接从另一条通道,过了检查站,竟无人阻拦或询问。军车果然“霸道”。

“我们就把你们送到这儿啦。”军人司机淡淡地对我们说。

“真的谢谢你们!”我发自肺腑。

于是,我便在日多下车,继续走路。虽然是傍晚时分,但高原的天空仍然光照充足。因为一个人搭车更容易,所以我便和那对情侣分开了。日多镇,只有一条主道,便是318国道。这里的建筑普遍不高,均匀地分布在公路两旁。或有一些旅馆、饭店,也大多依赖旅客的光临。但这里离拉萨已经不远,所以留宿的人也不多,倒是骑车人可能会选择这里。三三两两的藏族人,正在路边谈笑着;几只粗壮的牧羊犬,正在路旁追逐打闹;一群驼着货物的马儿,正在路边低头吃草,这应该就是马帮了。

走走停停,我自我暗示,今天一定可以搭车到拉萨的。因此,我坚持一个信念——宁可夜里赶到拉萨,也不在此留宿。恰在这时,我看见一辆红色奥迪轿车迎面驶来。赶紧伸手,车停了。

“师傅,能不能带我到拉萨啊?”我微笑着问。

“你是一个人吧?”副驾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我说。

“嗯,我就一个人。”我立即点头。

“那你上车吧。”中年男人招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把背包放进后备箱,便钻进了车里。原来后面已经坐了两个女人,我便明白师傅刚才一问了。这是我搭乘的第26辆车了,也是最后一辆。车上是两对夫妻,加上我已是5个人了。一上车,我们便聊起来了。我讲了自己辞职旅行、搭车入藏的故事,倒是令他们很感兴趣。叫我上车的大哥则是侃侃而谈:“佛祖说,我们遇见的人,都是上天安排我们必须遇见的人,这是一种缘分啊……”对啊,该遇见的则遇见,便是缘分啊。

听听他们的故事,也是有趣。他们从新疆出发自驾游,而鉴于新疆当前的动荡局势,他们旅行竟是享受了“特别待遇”——常要接受最严格的身份检查,还会扣下身份证,然后开个条子。他们倒也是无奈的。讲起新疆的水果、美食、风景,身边的女人像导游一样介绍很多。不过,生活在新疆的像他们一样的汉族人,和维吾尔族人之间的关系,有时是微妙的。尽管如此,新疆也还是值得一去的。听着她娓娓讲述,我竟是十分向往了。

因为限时限速,所以我们常在风景不错的一些地方停一停。又见青稞田,却是青青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就连横亘的公路,都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意境悠远。穿过墨竹工卡的城市街道,一幅“欢迎江苏省援建干部”的横幅悬挂在政府大门前,我忽然心生一种自豪感和亲切感。在松赞干布的出生地,世人为他修建了纪念碑、纪念馆。一千多年前,松赞干布利用佛教赶走了苯教,从而创立了盛极一时的吐蕃王朝。后来,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先后远嫁西藏,联结唐蕃友好。松赞干布之后,吐蕃王朝便渐渐衰落了。最终,藏传佛教取代吐蕃政权,成为西藏地区的统治力量。在历史的面前,众多英雄人物、辉煌功业,不过是沧海一粟,终将湮灭。今天的世界,也不过是明天的历史。只有精神和文化,流传后世。

天终于黑了,我们也快到拉萨了。进城的大桥上,却已经堵了起来。一个挤一个,偏不让。稍不留神,便会摩擦。正说着,一个大汉拍拍车窗,说我们擦了他的车。交警走过来看看,便让两车到交警大队处理。
见此情景,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跟着过了桥。身边的大姐说:“先让小伙子下车吧。”于是,我便下来了。

晚上十点,拉萨的街道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这便是日光城,这便是朝佛圣地,这便是很多像我这样的旅行者,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想要一睹真容的拉萨。拉萨,我来啦!

问了人,打了车,我终于找到了东措国际青年旅舍。幸好,这里还有床位。我便住了下来。208房间里,几乎已经满员了。上铺的男生,也是刚到。他骑摩托车,走的滇藏线。虽已经有些晚了,但两颗激动的心,还是按捺不住喜悦与激动。吃了点东西,我们决定夜访布达拉宫。

作为西藏地区最大的城市——拉萨的夜晚,仍然有一些汽车在街上行驶,有一些人街上行走。布达拉宫广场上,也还有一些旅行者在那里踱步。伟大的布达拉宫,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我的眼前,静静地诉说着历经千年的故事。松赞干布、文成公主、仓央嘉措……无数历史名人成就了它的伟大与厚重。见证了千年的沧桑,它是否产生深深的一叹?

唐、董也早已经到了。小敏、清清也抵达了。颜、侯也赶到了……他们大多到达了。拉萨,我想多看几眼。或许,我要多呆些日子。回望一路风尘,那些翻山越岭、徒步搭车的日子,竟成了一种回忆,竟让人有些留恋。过去的11天里,我在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行进了2000多公里,没有高反、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成功到达目的地——拉萨。既有自己的努力与坚持,也有很多朋友的鼓励、陌生人的帮助。

我终于给姐姐发了信息:我到拉萨了!

离开布宫广场,我们回到了东措,回到208房间。驴友们大多睡下了。我也终于累了,躺在床上,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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