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人们打开家门走上街道,却发现这座小城变成了他们不认识的样子。
仿佛一夜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宋氏商会的千金被妖怪给缠上了,听闻宋老板出动几百家丁才把人给劫回来。
赶早逛菜市的季心远听着小贩们胡扯,感觉有些牙疼,心口有几万句话堵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是搞笑,我都没找到那妖孽,你们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还几百家丁,宋氏是有讨厌自家基业,就不怕朝廷派兵灭了他们么?”
“这宋氏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正好趁乱子到山上挖宝贝去。”
想到这里,季心远也没心情买什么菜了,丢下两枚铜板拿了个炊饼就走。
他这里倒是自在了,宋宅大堂上,家主宋哲正忙着给老爷子顺气,生怕他再气出个好歹来。
“混账!简直混账!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一样没学成,净搞这些歪门邪道。他要是有胆量直接毒死老子,我还当他是个人物,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对付雪丫头算什么?活该他断子绝孙!”
宋老爷子两只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口干舌燥,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平日里最喜欢的雨前新茶也不香了。
举起茶杯就要摔,心疼舍不得。
一咬牙又放了回去,这下感觉更气了。
宋哲看老爷子手一抬,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茶碗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好,这要是他没接住,到时候准没好脸色。幸而老爷子冷静了下来,他悄悄松口气,双手在衣服上狠狠一擦,说道:“晓雪这不是没事吗?这本来就是她自己偷偷溜出去的,怨不得旁人!”
“放你娘……放屁!”宋一丁瞧见老妇人从外面走进来,硬是话憋了回去。
转口道:“你敢说,外面那些狗屁不是姓盛的放出来的?”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消息传得太快了,昨晚派出去的一定有他们的人。”
“内鬼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现在先说说怎么给雪丫头出气!”
家里到底还是老妇人最厉害,宋一丁终究能冷静下来判断了。
“儿子已经派人去跟十里八乡的农庄商议了,尽可能断了盛家的渠道。”
宋哲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这上面都是城里跟盛家有矛盾的散户,爹您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嗯?”宋一丁有些惊讶,平日里闷油瓶一样的儿子竟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他有些小瞧自家儿子了,“先放着吧,你回头拿个章程来我看看。芸丫头怎么样了?”
“没事,就雪丫头崴到脚,受了些惊吓。芸丫头倒是个胆大的,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正陪雪丫头聊天呢。”
老夫人看爷俩终于谈完了,才接过话茬说道。
“没事就好,姓盛的还算有点分寸,没把芸丫头牵扯进来。”
“他倒是敢?”老夫人轻哼,“这事儿恐怕还得清丰出面,我打算请护国寺的法师来给雪丫头驱邪。”
“这倒是个法子!哲儿你去办吧,记得交代好别说不该说的话。”宋一丁点头。
“儿子晓得,只是应该请哪位法师来?”
宋哲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只是他们家虽是一方富商,但是还是够不到护国寺,更不要说了解法师们了。
宋一丁被问得一愣,然后还是老夫人想的通透:“这事儿清丰熟悉,咱们就不要管了,雪丫头又不是真的中邪,谁来不一样?难道这地方还有谁认识护国寺的法师不成?”
“是,母亲。”
他们在这里谈论善后的事情,却不知窗外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着偷听。
宋晓雪趴在窗沿下听得不是很真切,应该没有惩罚她的字眼,提起的心松了一半。她冲着拐角处站着的若芸摆摆手,然后爬了过去。
两人逃也似的回到房中。
“太好了,芸芸。这下不用罚抄书了!”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若芸给了密友一个大大的白眼,真不知道宋叔叔那样的人怎么生出这样一个不着调的闺女出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宋晓雪眼珠一转想到个好主意,她伸手捏住若芸脸蛋,凑到跟前说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咱们的芸芸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有情哥哥了?老实交待,你腰上的那个玉坠哪里来的?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机会。”
若芸一把拍开咸猪手,反击道:“你还有心思取消我?没听明白宋爷爷的意思么?”
“什么?”宋晓雪顿时有些不太妙的感觉,但不知这种错觉从何而来。
“什么意思?街上的流言知道吗?”
“知道,小荷偷偷跟我说了。”
“那你觉得,这些流言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是什么?”
“哎呀,笨死你算了,你被妖怪缠上了将来谁还敢娶你,别忘了你可快到嫁人的年龄了,所以宋爷爷才发那么大的火气!”
“……”宋晓雪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芸芸我们私奔吧!”
良久以后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有钱吗?有路引吗?会做饭吗?还私奔,咋不上天呢?”
“哎呀,好烦!干脆让妖怪把我吃掉算了。”
“……”
若芸感觉身体里某个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在心底问道:“云儿,你在想什么?”
云儿:“……”
郊外在山上打洞的季心远突然抬头望向宋宅所在的方向,喃喃自语:“又来?”
摇摇头只当是幻觉,抓起挂在身上的虹妖王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宝物?”
“吱~”虹妖王听不懂这只两脚兽在说什么,它只知道这个邪恶生物已经挖了四个洞穴的粮食还不满足。
忍着心痛,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爪子一指。
季心远看到,眉头一挑:“罢了,再信你一次!真后悔没学过占卜,兽语也行啊!”
“也不对,兽语也没教老鼠语。堂堂虹妖王竟然是只老鼠,还没被吃掉,真不知道你丫托了几世的福!”
季心远决定再信它一次,今天再挖不到就只能一寸寸犁地了。
唉!就当开垦荒田,为民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