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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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讲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这是一个1990年的双鱼座男生和1991年的双鱼座女生的故事。 

        80年代的工厂实行严格的师徒制,一个手艺卓绝的师傅必须收徒,那时女工人开始数量增加,除了传统的手工业,在一些男工人聚集的车间也开始出现女工人,比如电力车间。我妈是个头脑灵活的女工人,成功被电力车间的师傅相中,成为全厂第一个进入电力车间的女人,与另外一个陈师兄成为了师兄妹。

        陈师兄那时已经有了对象,据说是从初中就爱上的同桌,成绩优异的陈师兄上完高中因为家庭经济困难便进入了工厂,他的对象也追随他来到了同一家工厂。后来,大概是八八年,他俩结婚了,又过了两年,陈师兄有了儿子,那就是我的竹马陈格。又过了一年,我妈和我爸结婚,然后把我生了出来了。

        如果让我回忆我和陈格的初次见面,我真的是完全没有印象。我和陈格的童年回忆似乎是一个个碎片,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幼儿园的时候,他经常牵住我的手,我也非常享受陪在他身边的时光,因为他个子高,打架好,是我们这届的“老大”,所有的小朋友都听命于他,甚至叫他“大王”。我是这一届最后一个上幼儿园的,本身性格内向,反应又慢,当时所有的女生都不喜欢和我玩,无论玩什么游戏都不带我。我第一次体会到孤独,陈格说他也不喜欢那群女生,他把我拉进他的兄弟帮。那时我能看出好多女生喜欢陈格,我喜欢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然后赚取那些女生的嫉妒。

        也是跟着陈格,我学会了爬墙,两米高的墙,现在让我从上面向下跳,我肯定是不敢的。可当时陈格率领全园男生顺利跳过,我当时牢牢抓住墙头,就是不敢跳,陈格抬起头一遍遍喊我的小名,我最后还是跳了,而且顺利着陆,这件事情之后我发现自己胆子变大了。

        我妈有时车间加班,就把我托付给陈师兄一家,然后陈师兄就把我托付给陈格。幼儿园放学后,因为陈格家离幼儿园很近,他经常带着我先去幼儿园后面的小路上玩一会再回家。有一次那条小路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粗管子,陈格给我示范如何在管子上掌握平衡,如何向前行走,如何向前跑步,看他在管子上健步如飞,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平衡力极差的孩子,然后我也爬上了管子,没走几步,自己把自己绊倒,嘴巴磕在管子上,没想到上面竟然有一些锋利的玻璃渣子,一瞬间我的嘴真变成了“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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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嘴巴上有东西,我用手摸嘴巴,怎么湿哒哒的,仔细一看,手上有血!哇一下就哭了出来,本来不觉得疼忽然觉得好疼。我到现在都记得陈格的反应,他先是有些慌张,然后很快抱住我安慰我没事没事,拉着我迅速往家里跑。那天也奇怪,陈师兄夫妻俩都还没下班,陈格用脖子上的钥匙开开门,把我拉到洗手间,亲自给我洗嘴巴上的血。其实那天主要是牙出血,嘴巴没什么要紧的,用水冲了多久我也忘了,反正最后血止住了,陈师兄下班也没发现我受伤。我那天觉得陈格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崇拜到极点。

       上了小学之后,我和陈格一二年级在一个班,他还是和幼儿园时期一样不辱使命,好好照顾我,确保没人欺负我。陈格的成绩在班里一直第一第二,有一次他数学考了97,被陈师兄打了一顿,他没哭,我隔着门听到陈师兄严厉的训斥,那天我本来是要去他家还什么东西,听到陈师兄的声音,我很害怕,我以前一直觉得陈师兄不是那种会发脾气的大人。于是我退出了他家楼道,在楼口玩了一会,才又上去。

       我有段时间忽然开始讨厌陈格,我跟我爸说总觉得陈格很虚伪。每次考试完问陈格考得怎么样,他总是非常虚弱地回答不好不好,可是每次成绩出来就是一百分到九十七分之间,明明考得很好嘛,干嘛要说不好,我就认为那是一种虚伪。于是,从三年级到大三,我和他变成了陌生人。

       大三那年开始出现了一些缓和,家属院里的发小们在寒假搞了一次聚会,聚会的组织者是陈格,抱着好久不见发小的心态,我也应邀参加了。那次聚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饱喝足了开始互相调侃,也少不了八卦,问问互相的感情生活。有人问我,我说没有男朋友,其实当时是有一个稳定的男朋友,但是爸妈不允许大学谈恋爱,所以我怎么能告诉这群爸妈和我爸妈熟稔的发小呢?有人问陈格,陈格说没有女朋友,说之前谈了一个但还是分手了。陈格面色未改,我实在无法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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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起哄,说我和陈格不是青梅竹马吗,为什么不发展发展?还有人说小时候以为我们俩是兄妹或者是很近的表亲,不然怎么天天黏在一起。我嘿嘿傻笑说不是,抬起头正好目光与陈格交错,陈格面带微笑,连连摇头,说:“我爸和她妈妈是师兄妹,就这层关系。”那天聚会完,陈格和我并排往家里走,那天他单独和我聊了很多,大多是关于人生规划,我第一次觉得他也不是很虚伪,反而是个实干家,后来QQ就开始联系了。

        我的大学在太原,陈格的大学在青岛,大学期间关于陈格的消息全部都来源于我妈,据说陈格在大学里一直担任学生会干部,参加了跆拳道社团,身边一直有一些女生喜欢他,身为一个双鱼座的男生,桃花一直都是不错的。我记得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爸还问过我为什么不考虑一下陈格,我说我觉得我和他不适合,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我们俩真有缘分,早就好上了。

        今年我结婚,在青岛毕业的陈格去北京发展了三年后决定考个北京的研究生,幸运的他今年开始了研究生生涯并且有了一个家住二环的北京女朋友,我真心为他高兴。婚礼前要联系同学朋友,我竟然没有想起通知陈格,而且陈师兄说陈格九月刚开学,学期初课程安排紧,不容易请假。婚礼前两天,我妈说让我问问陈格能不能回来参加婚礼。

        我眨巴眨巴眼,问我妈应该回不来了吧,就两天了,我结婚又不是周末。那天晚上将近十一点,我还是熬不住我妈,给陈格发了条微信。陈格思考了十分钟,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从北京出发的高铁票。

        婚礼早上六点半,我的化妆师来我家开始为我化妆,七点十分,我见到了陈格。

        化妆师说真没想到你的好朋友来这么早,第一个竟然还是个男的!是哥哥吗?

        “陈格,我今天漂亮吗?”

         “当然,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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