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很长,祖父在这眺望父亲,父亲在这眺望我们,而我们却在这路上逐渐走远,成为了父亲一生所念。
幼时,父亲常需出远门,我们便在这路旁的石头上等,嬉戏打闹,时间仿佛静止。这里,再也没有做不完的作业与你赢我输的争抢,有的不过是孩童最纯粹的想念与乐趣。这路,恰似纽带,连接父亲,又连接我们。它似乎早已习惯不喜言语,暗暗付出。它默默担负起每一个踩在它背上的人,安静沉稳,平静如水。这路,似乎已不再是路。
漫漫人生,我们一直在奔忙。无数次,父亲就站在这路上目送我们远去。他还是默默无语,只是双手已然颤抖。我们,各自婚嫁,这条路走得越来越少,父亲却每天如约而至守在那路口。那路,雨淋风吹,一道道沟壑嵌得人心生畏惧,原来,路老了,父亲,也老了。他的白发遮住了曾经的严厉,他的皱纹,犁铧般耕耘着额前的土地。我们脚步匆匆,这路上铺满了来去的脚印,它渴望着一次停留,父亲也渴望着一次停留。
终于有一天,我们停下了,只是这路却也显出疲态。它变得越来越像儿时的我们,记不住春秋,握不住年华。父亲也是,他常孩子般的呓语,叨叨扰扰,念出世间万千繁华。
父亲用力拉紧我们,眼中含泪。他说:“我走了,这路不好走啊,你们要熬下去。”我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来不及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是路上的一抔黄土,风来了,他便再也留不住了。
路,在这,人也在。父亲和这条路,颇为相像。也许,父亲就是这条路,我们在路上,父亲在眺望。回家吧,他,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