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的中午,我正在麦当劳吃午餐,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他们没有穿校服,但一看就是中学生模样。男生端着餐盘,他们坐到了我前面的位置。
男生皮肤很白,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色镜框眼镜,头上戴了一顶卡其色鸭舌帽。女生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头上戴了一顶两边有兔耳朵的白色毛线帽子,造型非常可爱。男生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几米的漫画书,然后双手递给女生。女生双手接过,放到胸前的桌面上小心翼翼地翻看。两个人谈论起有关画画的事情。男生又拿出一个拍立得,为女生和书拍下合影,女生说你快吃呀别光顾着看我……
我看到男生的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一种光芒,清澈内敛。我相信他一定很喜欢面前的那个女生。那种只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纯真简单的喜欢。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某种魔力,看到她就有一种饱腹感,不再觉得饿也不急着想吃东西。只要能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絮絮地说着话就好了。
我也曾在他们那个年纪里遇到过自己喜欢的人。
那是个靠书信传递爱意的年代。常常是一封信刚发出没几天,回信还未收到,就开始着手写下一封。写信像是记日记似的,迫不及待想把每天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与对方分享。
由于信笺的邮寄总是一个很慢的过程,所有的提问和试探都不能够被立刻确认。这种时间上的延宕给人一种无限的想象空间。这和今天的微信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信息来的快去的快,却因为过分便捷往往缺乏真正思考,让感情贬值。
有一年暑假,我用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坐了一个半小时去看那个和我通信的女生。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打听了一路,终于找到了。站在她家院门口,我反复看了好几遍门牌号码,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番,这就是那些信的终点,也是我思念的地方。
她非常意外我能来看她,她跟家人撒了谎说跟同学去书店看书。然后去邻居家借了自行车出来,我骑着车带她去公园。那天很热,我的钱去掉回家的车费,只够吃两碗牛肉面。
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偶尔起风的时候,她的头发飞舞起来,她伸出右手撩起吹到脸上的头发。我看着她,逆光里感觉她的头发都闪亮着荧光,我好想告诉她,你真美。
后来我送她回家,路上我问她渴不渴,她说不渴。我还是把车停下来,买了一瓶矿泉水给她。
晚上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钟,家人都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其实我本可以回来的早一点的,只是因为买了那瓶矿泉水,我没有钱坐公交车,于是从火车站走了八站地走回家。
那时候大人们都说,年轻人不懂得什么是爱。
或许他们说的没错。年轻时候的我们,不懂得爱的概念。
但我们知道,爱就是,对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