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次日凌晨子桑情况开始好转,他开始疼痛难忍,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郎中解释这是药效在发作,疼几个时辰就会稳定。程萧一夜没睡,头发也有些凌乱,郎中撤下后他给子桑掖好被角,又坐了一会儿开窗敲了三下,很快窗外传来小宁的声音。
“大哥。”
程萧沉着声音问道:“查到了没?”
小宁说:“查到了,被刺伤喉咙的叫银刺儿,是千里阁的人。三年前潜入魔教做卧底,在大夫人手下做事。其余的人就是江湖的三流杀手,没有背景。”
“没留活口吧。”
“在场六个人,全都杀了,没人知道。”
“那可不一定。”程萧皱着眉头:“这个人最后使的是魔教的逆风,打的是魔教的鹰刀切,怎么看都和我们有密切的关系。他在大夫人手下做什么的?”
“是赶马的马夫,不过前几天刚提拔,进了中三门打下手。大哥你怀疑和大夫人也有关系?”
“我不是怀疑,而是确信,大夫人精通心术算计,又心眼多,这人从千里阁而来,她一定早就知道,不过她没有拆穿而是加以利用,现在的问题有三,其一:是千里阁要对唐家出手然后嫁祸给魔教,还是大夫人所为,想嫁祸给千里阁。其二:为何要对子桑下狠手?如果只是单单传达讯息,一般不必置人于死地。其三:你杀了所有在场的人,可是大夫人和千里阁哪个也不是好惹的主,我们要做好新的准备,很可能现在消息已经传回去了,他们知道我们救走了人,事情很快有新的动向,我们必须从中尽快找到真凶。”
“是。”
“还有,你带着人撤去春婷院,一般没事就留在那里,大夫人对我带走你们很不满,我现在就去见见她。”
小宁嘀咕:“那一院子女人有什么看的,不是有巡查的人吗?”
“让你去欣赏佳人美景有什么抱怨的?快去。”
小宁哦了一声,窗外没有了动静,程萧走到床边,子桑睡的很不稳,汗把鬓角打湿,头发散在枕头上,他呼吸频率很高,面色依旧苍白,眼睛在眼皮底下转动,仿佛在做噩梦。程萧用帕子拭去他额角的汗,轻声说:“你上次救我,我还你了,醒来后记得谢谢我,这种知恩图报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子桑依旧睡的很不安稳,挣扎在自己的疼痛和梦魇里不理他,其实和往常差不多,不管程萧多无赖,报以的都是白眼和不理不睬。
程萧笑了下,最后说:“我出去一趟,你醒了的话记得等等我。”
说完程萧就动手去找大夫人。
大夫人正在指点画师画画,画师头微微低下,跪坐在团蒲上,十分谦卑。大夫人躺在贵妃椅上,身着薄衫,头发简单挽起,头上插着珍珠琉璃簪,更显地有气质,怀中有一只雪白的猫,一只蓝眼一只绿眼,正在大夫人怀里玩的起劲。
程萧进来后径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和丫鬟要了茶喝。大夫人看到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会儿,嘴上一直都没有停下来,接着说:“这鱼画的不错,不过浅池里的鱼不是这样的游法,他们害怕暴露在阳光下,一般都是贴着石头和缝隙游的,鱼摆动的身法很流畅,刚刚见你一笔画下来的,看来是下功夫了。”
画师低着头说:“谢姑姑夸奖和指点。我一定好好钻研,下次画出让您满意的画作。”
大夫人会心的笑了:“后生可畏,将来一定会有成就,抬起头让姑姑看看。”
画师小心抬起头来,虽是男子,眉眼间和大夫人有几分相似,十分斯文秀气,大夫人甚是满意,边逗猫边说道:“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已过束发之年,有哪个姑娘你看上的就同我说,姑姑能帮你做这个主,还有我这里的姑娘丫鬟,看上的就要去。”
画师再三谢过后就要退下,等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时,经过程萧面前,大夫人叫住了他:“宫桓,这位是魔教教主朱成萧,以后见着了可要行礼。”
“是。”宫桓放下东西,归归整整对着程萧行了礼:“小生宫桓见过教主。”
程萧摆了摆手:“免了,宫桓是吧,我看你画的很不错,日后有时间可以给大夫人画张画,她一定欢喜的很。”
大夫人笑道:“还是你懂我,今日他刚来我就说了,挑个好日子作画,你要有时间也来吧,给你也画一张。”
“哈哈,我就算了,站在那一动不动也是力气活,还是您有定力,换我早就站不住了。”
大夫人对宫桓说:“你先下去吧,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宫桓又行了一礼,拿着东西出去了。
大夫人逗了一会儿猫,觉得有些乏味,慵懒的起身,赤脚站起身来,地上的火盆生着火,温度刚刚好,她缓缓踱步到花盆前,拿起小剪刀修剪。
“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程萧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今日散步路过这里,想想自从爹爹离开我好像都没见过你几次,就进来看看,给大夫人请个安。”
“还是你有心思,记得我这个大夫人。”
大夫人接着说:“近来江湖动乱,听说你忙前忙后,都见不着你人,我知道当教主不易,你也要注意身体,毕竟魔教这个大摊子可不是一个人就能撑起来的。”
“我自然是撑不起来,魔教有你和二夫人打点,相比较而言我还什么都不懂,以后有什么还要多请教你们。”
“我一介女流,这种大事怎么轮得着我管,倒是水婆娘风风火火的,没事很喜欢管魔教的琐事,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
程萧心想,这两个人还不对盘,大夫人已经感觉出来自己是在试探她,这女人很巧妙地把这件事的矛头指向了二夫人,他不动声色地说:“爹之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二夫人不过是嫉妒,你别往心里去。”
大夫人叹了口气:“他都离开那么久了,不知是生是死,我守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日见着水婆娘冲我瞪眼还觉着委屈,后来也想开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每日火气冲天的有什么意思?”
程萧没说话,大夫人逗着猫,过一会儿又开口:“听说有千里阁的人被杀了?”
程萧皱了下眉, “不错,他们昨天晚上死的。”
“是你干的?你怎么会惹到千里阁的人。”
“昨日出去有人被他们暗算,我顺手救下了人。”
“千里阁拿钱办事,你坏了人家好事,这不合规矩,你怎么能大发慈悲,随便救一个陌生人?要是被人家记恨上,可能你的人头也要挂上钱数了。”
程萧说:“我救的不是一般的人,可是唐家的人,大夫人,你觉得唐家人是该救不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