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山那人(3)

每当这时候,曹玲就会想,如果自己不找许世文,找个张世文李世文刘世文,会不会就一定会比许世文好,记得父亲说过,龙佩龙凤找凤,王八只能配乌龟,癞蛤蟆想找天鹅,可是天鹅能看上癞蛤蟆吗?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曹玲只能将它归结于自己的命,就像奶奶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命,都是前世的因果,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定下来了。

下午的时候,武义来找曹国福聊天,见到曹龙和曹玲都在,打完招呼,相互问了一下今年去哪里,啥时候走之类的,曹国福已经准备好了喝茶的东西,招呼武义坐到炉子跟前来。在村里,家里来客人,都会先一起熬上一杯罐罐茶,就是村里的待客之道了。

武义和曹国福聊着天,聊着就聊到了吕菲,曹国福问武义,“你跟那个老吕的侄女没有再联系吗”?

武义喝了一口茶,“联系个球啊,他妈老子要是能拿出五万块钱来,我他 妈还会没有到现在还找不到媳妇,就算我真有五万块钱,一个不下蛋的鸡,还他 妈张口要五万,穷疯了吗”。

“后来听老吕讲过,你走了之后,那丫头子跟家里闹腾了好久,最后气得她妈都喝耗子药了,幸好发现得及时,她们村里有个赤脚大夫,刚好就在隔壁邻居家里串门,给她肚子里灌洗衣粉水,足足灌进去一大桶水,才捡回一条命来,经过她妈这么一闹,那丫头子也就不敢闹腾了,后来听说有人给介绍了一个50岁的包工头,听说那包工头婆娘死了,想续个弦,那包工头到那丫头家里去,从包里直接就掏出来五万块钱,当天就把人领走了,听老吕说,后来有人见过几次那丫头,好像也过得不好,听见过的人说,脸上总带着伤”。

听曹国福说完,武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端起杯子,一口将杯子里的茶喝完,“吕菲是个好丫头,可惜咱命中无福啊”。

听着父亲和武义聊天,曹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邓晓雯,那怯怯得有些可怜但让人心疼的样子。

    后来他们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今年他们的一些计划和准备的去处,曹国福还是准备跟着麻三去砖厂,武义还是去扛货卸车,准备过了正月十五就去。

日子就在逐渐变暖的天气里流逝,转眼就到了5.1,曹国福的新房子建了起来,曹国福装的是大窗大门,在装门窗的墙上还贴了瓷砖,里面贴了地板砖。这一切弄完,曹国福去了砖厂,让屋子晾着,后半年回来啦上顶棚就能买家具住人了。曹国福跟着麻三去了砖厂。

10.1,国庆节,印刷厂有一台机器坏了在维修,所以厂里就给曹玲他们放了三天假,武娟拉着曹玲,骆丹阳,和骆丹阳的舍友李小荷——一个个子不高,疯起来能把武娟甩出几条街的一个姑娘,和武娟同一天进入的印刷厂。

今年的天凉得迟,10月1日了 ,满大街还是裙子短袖,黄河边上的烧烤摊和刨冰摊还没有收,几个姑娘逛完商场,就沿着黄河岸边,一路走走吃的往厂里走去,刚走到厂门口,就听看门的老王在喊,“武娟,来得正好,你的电话,有人找你”。

武娟连蹦带跳地窜进门卫值班室,一会儿工夫,又蹦跳着出来了,“姐妹们,回去睡觉,晚上有活动”。

“咋地?又交新男朋友了”?李小河照着武娟屁股一巴掌。

武娟给了李小河一个夸张的白眼,“切,庸俗,我大哥,等会儿会过来卸车,完了请我们去吃饭,一起过国庆”。

“娟姐,那个武义对你是不是有意思,每次总能找个借口约你吃一顿“。骆丹阳也跟着起哄道。

“丹阳,你学坏了啊,那是我哥,我大哥,我们是拜过把子的,这个玲子是可以作证的”。武娟转过身来,面对着后面的曹玲和骆丹阳,退着往后蹦。

曹玲也觉得武义可能对武娟有意思,不然每次过来卸货的都会有他,而且每次过来,只要不是赶上武娟正在上班,都会请武娟吃饭,武娟每次会拉上她,有时还会拉上丹阳和李小河。每次打电话过来到门卫上,找的都是武娟。

晚上六点,武义卸完了车,司机和另一个搭档很自觉地开车走了,一如既往地武义换了一身衣服,和武娟她们几个混熟了,就到曹玲她们的宿舍洗了脸。

曹玲今天上午走的路有点多,这会儿腿有点疼,有点不想去了,骆丹阳也是,交换脚疼,不想去了,武娟和李小河一人一个将曹玲和骆丹阳从床上拽起来,武义也在一旁邀请。曹玲有点不好意思,就起身收拾了一下,丹阳见曹玲也动了,也就跟着下床收拾。

武义让武娟找地方,武娟说她知道一家自助店,一人25元,饮料酒水随意喝。武义拍板就去哪儿。一行五个人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车,下车后又走了差不多10分钟,终于来到了武娟说的那家自助店,武义在前台交完钱,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一个靠窗户的空桌上,武娟和李小河将包放在座位上,就直奔着取餐台去了,曹玲是第一次来自助店,有种乡村进城的感觉,武义将自己的包也放在座位上,对曹玲说,“走,我带你们过去拿东西,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吃多吃少都是那么多钱,咱们争取都吃回来,不要亏本”。

几人一阵风卷残云,一阵狼吞虎咽,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肚皮就已经吃得滚圆了,丹阳两手摸着肚皮,“吃饱了咱们走吧,等会儿没有公交车了”。武娟和李小河两人一起投来了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这位姑娘,这儿是自助,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你能吃多少算多少”,“反正都是那么多钱”。

骆丹阳很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我以为吃饱了就能走了”。

“这儿规定是多长时间”?武义问武娟道。

“不超过三个小时”。

“早知道今晚吃自助,早上就不吃饭了,现在已经吃不动——嗝了”李小河说着打了一个饱嗝。

“要不我们喝点酒吧,既然吃不动了,我们就喝点吧”,武娟建议。

李小河第一个附和同意,武义也同意,骆丹阳也同意。

“可我不会喝酒,我从来没有喝过”。曹玲说,“要么我吃你们喝”?

“没事,就喝点啤酒”,“又喝不醉,少喝点”,“就少喝点”,武义也劝到。

“好吧,那就少喝点,我真没喝过酒”。曹玲硬着头皮答应道。

李小河过去拿酒,恨不得手脚并用,就像拿一次就不让在那第二次一样,手里怀里塞满了酒瓶,在武娟的帮助下,将啤酒一一地摆在桌子上,手里捏着开瓶器,砰砰砰地将桌上的啤酒全部打开。武娟起身去拿杯子,被李小河喊住,“拿啥杯子,直接对瓶吹多爽”,“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我用瓶喝不下去”,说着就去拿杯子。

杯子拿回来,一人一个,杯子里倒满酒,武娟端起杯子,“谢谢我拜把子大哥的款待,来我们走一个”。

五个杯子碰到一起,然后武义、武娟、李小河都一口喝完了,骆丹阳中间换了口气也喝完了,曹玲端起来小心地喝了一口,强忍着咽下去,有些苦,还有些涩,还有种辣辣的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喝,看着她们等候喝完了,曹玲强忍着又喝了第二口,可能是身体为了抗拒这种不舒服的味道,也可能是喝的时候用力过猛了,曹玲呛住了,弯着腰把头低在沙发和桌子之间使劲地咳嗽。坐在旁边的武义放下杯子,伸手在曹玲的后背上轻拍,好一会儿,曹玲才缓过来,武娟见状,“玲,你真第一次喝酒”?曹玲两手拿着纸巾,捂着嘴轻咳着,狠狠点着头。

“那这样吧,我们几个一次一杯,曹玲三次一杯”,武娟提议道。

“没事,啥事都有第一次,多和几次就好了”,李小河给所有人的白字填满了酒,将曹玲的杯子也填满了。

骆丹阳喝得满脸通红,眼睛已经有些迷离,虽然以前在家里经常偷偷地喝她爸的酒,但还是陪不住李小河和武娟。曹玲记得自己好像倒空了两个酒瓶子,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头晕得厉害。武娟、李小河、武义三人在划拳,一个不服一个,李小河的一条裤腿拉到了膝盖上面,似乎坐着发挥不出来自己的真实实力,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沙发上,和武义在拼拳,武娟两只袖子卷起来老高,参与着混战。

这时服务员过来,很客气地说,“对不起几位,你们已经用餐时间马上三个小时了,如果需要继续用餐的话,就需要额外加钱了”。

“好的,我们就桌上的这点酒,喝完就走”。武娟坐在边上,起身和服务员说了几句。

“好的,那你们尽快”,说着服务员就转身离开了。

几人将杯子里剩的就喝完,就离开了餐厅,武义扶着曹玲,李小河扶着骆丹阳,李小河个子小,扶不住,就喊武娟,“你来扶一下,这家伙太重了,我扶不住”。

“你你你才重呢,人家才……才一百斤,很轻的”,醉眼蒙眬的骆丹阳听到说自己重,立马大着舌头反驳。

李小河将骆丹阳交给武娟,“没喝过瘾,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继续,我请客”。

武娟看了一下表,晚上十点多,“才十点多,哪去啥地方”?

李小河在原地转着圈,看到马路对面不远处有一家迪厅酒吧,“就去那吧”!说着用手指向马路对面。

“干大哥,我们去对面再继续喝点”?李小河跟着武娟也喊武义大哥,但她前面加了个干,武义不止一次一次地抗议过,“大哥又没得罪你,你老干大哥干吗”,可是抗议在李小河这里无效,继续我行我素地喊干大哥。

“不去了吧,你看他们两个都喝得差不多了”,武义用眼睛指了指曹玲和旁边的骆丹阳。

“走吧,她俩两天没喝多少,等会儿到里面蹦一会儿就醒酒了”。李小河过去帮武娟,两人左右扶着骆丹阳,几个人绕过马路,来到酒吧。

酒吧里各色的灯光闪烁,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乌泱泱的人群,音乐像机器一样在轰鸣着,曹玲记得自己又喝了好几杯酒,其余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再后来唯一的一点记忆好像是在宾馆的走廊里,自己好像撞到了楼道里的暖气片上了,剧烈的疼痛让大脑清醒了片刻,记得自己进入房间就好像吐了。然后就彻底地不知道了。

等到大脑再有意识的时候,头疼得厉害,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在旋转,自己似乎能感觉到地球的自转,曹玲翻了个身,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聚焦,才发现躺在自己旁边的是武义,长出一口气,突然想起,武义这么会躺在自己身边,呼的一下坐起身,头撕裂一半得疼了一下,两手在头上使劲捏了好一会儿,那种要裂开的疼痛感才有所缓解,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啊,再回头看躺在身边的武义,露在被子外面的上半身也是光着的,曹玲明白发生了什么,曹玲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之前,绝对是不能传出去的,自己是订过婚,而且自己舅舅的丫头丹阳应该就在隔壁。

曹玲深深地有呼吸了几次,将身边的武义叫醒,武义睁开蒙眬的眼睛,看到眼前的曹玲,猛地一下就座起来,“你,你咋……”,然后发现自己也是裸着。“这……我……”。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曹玲尽量地让自己平静。

武义低下头,用两只手拍着自己的头,努力地回忆着,“我只记得我们五个开了三间房,李小河内急,拿着房卡就跑去上厕所了,开完房间,把你扶到房间,你要吐,扶你到卫生间吐完,吐完后,吐完后……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玲子,我,对不起”。

“别说了,现在说也不顶用了,我在家里有婚约,所以这事不能让我舅的丫头,也就是骆丹阳知道,如果你想对我负责,自己想办法,如果不想负责,而且万一我怀孕了,给我打胎的钱,我自己去打胎,你守住这个秘密,让它烂在肚子里就行”,这会儿曹玲完全冷静了下来,表现得好像自己30岁,武义十几岁的样子,说着从床下面捡起衣服扔给武义,自己起身寻找衣服。

“玲子,我……”,武义接过衣服,想说什么,但被曹玲打断了。

“别说话了,赶紧穿衣服,等会儿装像一点,别露出破绽”。曹玲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穿上,将鞋也穿好。武义也穿好了衣服,穿好鞋。

曹玲招呼武义,“过来帮忙”,把两人弄乱的床重新铺整齐,将一只枕头和另外一张床上的枕头换了一下,“你不要脱鞋躺上去,再翻身,用鞋在被子上蹭点脏印子,多翻几下”。曹玲指挥着武义,在没睡过的床上造出一些痕迹,自己在另一张床上也弄出来一些同样的印记。

弄完这些,起身去卫生间,一拉开卫生间的门,曹玲哇一下,胃里的东西直往上蹿,曹玲咣一声赶紧关上门。

“怎么了”?武义走过来,说着拉开卫生间门,一把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满卫生间都是呕吐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酒味呕吐物的酸臭味,各种味道直冲脑门。

“武娟在哪个房间”?曹玲问道。

“在对门”。

曹玲出去敲响了武娟的房间门,罗丹阳披头散发散发地打开了门,武娟趴在床边上,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在地上,曹玲推开武娟房间的卫生间,蹲便器边上也有一些呕吐物的痕迹,曹玲在卫生间找到了一个盆子,结了一盆子水,到自己的房间,闭着气拉开门,将里面用水冲了一下,能进去人后,用花洒将卫生间的地面冲洗干净。自己在水龙头下面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

“下去走走,顺便买点早餐”曹玲说。曹玲说着到物件和骆丹阳的房间,问她们有没有要去吃饭的,结果都没人去。曹玲从武娟俩的房间出来,轻轻地关上门,往楼下走去。武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着后面。

曹玲的冷静远远超出了武义的预料,在发生的那种事的情况下,武义觉得哭闹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曹玲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将一切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虽然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但是那种冷静还是让武义觉得惊诧。

武义在曹玲后面半步的地方距离跟着。曹灵忽然转头对武艺说,“你知道我是订了婚的,明年年初或者明年年底就会结婚,成为别人的媳妇儿。在我成为别人的媳妇之前,不管什么原因,你占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要脸,可这就是事实。如果你真的不想负责,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你也把这事烂在心里。我听武娟跟李小河她们说过,有一种药,事后24小时内喝是可以避孕的。所以,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会不会对我负责?给我一句狠话,如果你负责,我就不去买这个药,如果你不负责,我就去买这个药”。

“你如果给我负责的机会,我一定会负责的,我能扛得起麻袋,就能扛得起责任”。武义借坡下驴,表着决心。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家里面,还有我未婚夫那里所有的问题,你都得去面对去解决,那不是简单上嘴皮挨下嘴皮就能解决的”。曹玲转过头,像是在对武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知道,我比你大,知道事情的轻重,你是个好姑娘,我武义可能算不上个啥好东西,以后不管你愿意让我负责还是不愿意让我负责,我都会负责的”,武义说道。

曹聆听着武义的话,心里宽慰了好多,她前面说的如果武义愿意负责的话,她如果怀孕就会将孩子生下了,那只是说给武义听的,不管怎样,她都会买药喝的,自己的命运是不能交给别人的,就算是父母,也不一定就靠谱,就像自己的未婚夫,父母觉得好的,难道就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吗?到现在为止,自己也只是认识他而已,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如果自己能选择,自己一定会重新选择的,对于父母,她说不上憎恨也说不上喜欢。虽然他们将自己抚养了十年。但是在遇到一些喃喃地抉择时,自己可能会选择放弃他们,就像他们当初选择放弃自己一样。

“武义”,曹玲突然转过身,对着武义,武义赶紧收回迈出的脚步站在原地,“我给你个机会,时间到过年前,如果你把握不住机会,我可能就真的认命了,去结婚了”。

曹玲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到我家去提亲的事,你不想被我爹拿着菜刀砍,就想都不要想”。

武义在后面低着头走着,感觉自己这30多年都白活了一样。竟然不如一个小丫头看得长远,看得通透。或许这就是自己37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儿的原因吧。自己遇到的愿意跟自己私奔的姑娘有好几个,最后都是自己怂了,这次可能就是老天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这次自己一定不会再怂了。

武义紧赶两步追上曹玲,“玲子,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去准备,一个月后我来接你”。

曹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武义说,“我想吃雪糕”。

武义左右望了望,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商店已经开了门,门口就放了一个冰柜。武义二话没说,敏捷地翻过路边的林带。走向边上的商店。看着武艺手脚敏捷地翻过马路林带。曹玲心里骂道,你个傻货你就不能拒绝一下吗?

曹林吃着雪糕,慢慢地落到了武义的身后半步,想着或许真正地为自己活一回,比为别人活着可能要稍微好一些吧。

“前方有一个早餐店,玲子,要么我们就去前面的店里吃一点”?两人来到这家早餐店。曹玲要了一碗小米粥,武义要了一碗豆浆。两人都胃里难受,不想吃东西。

两人喝完稀饭,打包了三笼包子,三份稀饭。走出早餐店,曹玲才感觉到自己的右小腿有一些疼,拉起裤腿,小腿上面青了一块,这啥时候撞的?

“你昨晚在宾馆的走廊了,撞到了暖气片上”,武义说道,

曹玲拉下裤腿,往前走去,腿上的痛随着走路,传来一阵阵疼感,同时曹玲感觉到自己的下体也有一点点疼痛感,随着走路传导给自己的神经。

回到宾馆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曹玲敲开了武娟她们的门,武义敲开了李小河的门。李小河睡眼蒙眬地起来,看到曹林跟武艺在一个房间惊奇地说道,“昨晚你们俩在一起睡了”?武义过来在她头上弹了一脑瓜嘣,“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开完房你就拿了房卡跑了,说内急憋不住了,边跑边尿,裤子都湿了一大片,后来咋敲门你都不开”。

李小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裤子,裤裆的位置确实有一大片水渍。李小河跳起来,粉拳就捶向了武义,“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李小河看到武义和曹林的房间里床上的痕迹。就能想到昨晚两个人醉的样子。但是嘴里面还是不服气。

你咬着牙,不服气地说,“老实说,你们俩昨晚是不是在一起睡了”?

武义说以牙还牙道,“你还好意思说,昨晚我们上来狠敲门,你都不开门,老实说,你是不是昨晚在卫生间睡了一晚上”。

李小河本来已经有些红的脸上更加地红,连脖子都红了。扔下包子,挥舞着拳头就奔着武义去了,“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10月5日,印刷厂开工生产。突然门卫的老王在门口喊曹玲,“曹玲你的电话”。那一刻曹林的心漏跳了两下。他害怕是武义的电话,却又极度希望是武义的电话。结果电话是曹龙打来的。曹龙今天休息。想过来看她。

曹玲告诉曹龙,她在上班,晚上8:30才下班。曹龙说那刚刚好,邓晓雯8点下班,刚好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曹玲很惊奇,曹龙从来没有说过除她和曹艳以外的其他女生的名字,这次主动提起,还带来见自己,看来曹龙是谈恋爱了。“哥,你谈恋爱了”?

曹龙在电话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还没有确定关系呢,今晚你帮我把把关”。

“行,我就提前见见我未来的嫂子”。

两个人聊了几句,因为曹玲还在上班,就挂断了电话。

曹龙和邓晓雯到曹玲的厂门口时,曹玲已经下班换好了衣服,正在厂门口等他们。

曹玲看到挽着曹龙胳膊的邓晓雯,“哥,这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好漂亮,嫂子好,我是曹玲,曹龙的妹妹”。

曹龙用手轻拍了一下曹玲的头,“曹玲,啥时候你变成自来熟了”?

“会说话吗,我这是见到我嫂子高兴”,说着跑到邓晓雯的旁边,挽住邓晓雯的胳膊,“嫂子,你这么漂亮,我哥咋追到你的”。

邓晓雯之前还有点紧张,第一次见曹龙的家人,心里还有些忐忑,见到曹玲这么好相处,很快两个人就聊到一起去了,将曹龙晾到了一边。

三个人吃完饭,曹玲拉着邓晓雯要去逛街,路过一家首饰店,曹玲给邓晓雯买了一对银饰耳坠,然后送曹龙和邓晓雯上了公交车,看着曹龙离去,曹玲走向附近的一家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曹国福见家里有三个人都在外面打工,家里没个电话也不方便,就给家里装了一部电话,村里没有通电话线,需要在外面架一根天线,用来收发信号。

电话响了几声,骆小花接通了电话,“喂——”。

“妈,吃了吗”?

“玲子啊,正在吃着看电视,你吃了吗”

“今天我哥过来看我,刚把我哥送到公交车上,妈,我哥他交女朋友了,今天是带着女朋友来看我的,妈,你儿媳妇长得真好看”。

“真的假的?咋没听龙子说起过”?

两人聊了一会儿,最后骆小花说,“玲子,前几天你的公公来过咱家,他将你们结婚的日子看在了正月二十,我给你爸打电话,你爸也同意了,就将日子定下了”。

最后又聊了几句,曹玲找了个借口就挂断了电话。

今年十月的省城,白天很热,热的几乎让人忘记已经进入到了深秋,可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太阳酣然入睡后,大地才想起来时令已到了深秋,慌忙叫醒沉睡的风,夹带着丝丝的寒意,吹过省城的每条街道,让行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曹玲将外套的拉链拉上,冷风犹如锋利的箭矢,穿透衣服,穿透皮肤,直入骨髓。刚才母亲告诉自己的消息,虽然是很早就预料到的,可真正地听到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街道两边霓虹闪烁,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漆黑,曹玲知道,那漆黑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那里还有星星,塞满整个天空的星星,可是现在,在城市的霓虹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连天空中那颗最亮的那颗北极星和那柄勺子,此刻也是看不见的。

没有坐公交,也没有伸手拦出租车,就这样沿着马路往前走去。老话说,猪往前拱人往后悔,曹玲在心中也假设了无数个如果,可是再多的如果,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那夜自己喝酒了,也喝醉了,  最后故作潇洒地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别人。现在自己能做的就只能等了,什么也做不了,或许武义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都是最底层下苦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资源来改变现状。

曹玲慢慢地走着,一个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又一个一个将它们摁灭,一次次停在电话亭前,又一次次地走开。心中乱成一团麻,两里地的路程怎么能够解开这些千千死结呢?厂子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日子依旧在每天的日升日落上班下班中过去,曹玲咬着牙,数着日子,十天,二十天,一个月,武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音讯。曹玲心里随着日子的推移,慢慢地平静了,开始为自己的当初决定——服用事后紧急避孕药——感到庆幸了,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元旦前两天,曹龙打来电话,说元旦的时候公司放假,自己想带着邓晓雯回趟家,问曹玲要不要一起回。曹玲跟公司请了两天假,和曹龙一起回了趟家。

骆小花看到邓晓雯,那叫一个喜欢,长得好看,还乖巧,一口一个阿姨,每一声都落在骆小花的心坎里,心都酥了。 

曹艳和曹文两个今年都上了高一,曹艳上县二中,曹文上县一中。听说曹龙带着女朋友回家了,急吼吼地就赶回了家,来看他们未来的嫂子。

曹玲在厨房帮母亲准备饭菜,曹艳带着邓晓雯到村子里去转了,曹国福将曹龙叫到跟前,“你去见过她父母没有”?

“还没有去过呢,这不想着先让你们验收一下,不然万一人家父母看中我了,你却没有看上人家姑娘,到时候岂不有些尴尬”。曹龙见父亲心情大好,嬉皮笑脸地回答。

“现在吹得牛皮乱飞,让人家验收过了才算”。曹国福对邓晓雯是极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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