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农业机械的使用越来越普遍,几亩玉米,收割机“突突突”的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活,玉米棒子进入收割机的后斗,玉米秸秆或者粉碎还田,或者回收做青饲料,然后拖拉机装上铧犁,一会儿就把地给耕了,耕完地,拖拉机换上耙子,来回几趟就把地平整了,播种机就可以种冬小麦了。而在笔者小时候,掰玉米、砍玉米秸秆、刨地、耧地,是一件十分劳累而且烦人的农活。
先说掰玉米吧。掰玉米的季节,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厉害的,在炎热的玉米地里,一手拿着篮子或者袋子,另一只手掰玉米,这时候还不到穿长袖衣服的时候,锯齿状的玉米叶子,很容易就把胳膊剌出细密的血丝来,汗水进入血丝里,一种麻麻的、痒痒的持续性的疼如百爪挠心,又如浑身爬满了小虫子,挠又挠不得、抓又抓不得,十分痛苦。但是,货还得好好干,等 袋子沉得拽不动的时候,把它提到地头上装入大袋子,拿着空袋子继续掰。
还不容易把玉米掰完了,就要砍玉米秸秆了,砍掉的玉米秸秆暂时铺在地里,这是为了不让地面干裂,等把家里的玉米全部掰完了,秸秆砍完了,再把秸秆运回家,再行刨地。这时候的村子通往责任地的路上,可以看到一个个玉米秸秆攒成的一团,在慢慢移动,这是农民把秸秆绑在独轮车上,人埋在秸秆里往家里推秸秆呢。也有把玉米秸秆竖起来攒成一个垛,放在地里的,这块地很可能就闲置了,等到明年再行耕种,一到冬天,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几个玉米秸秆垛远远望去,就像田野里的哨兵,在守望者冬天空旷的大地。顽皮的男孩子,有时会在冬天里跑到田野里撒欢,这些玉米秸秆垛,就成了他们天然的藏猫猫的地方了,在里边钻进钻出,好像其乐无穷。
玉米拉回家,还要剥掉外皮,挂在树上或者架子上晾晒。剥玉米,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玉米棒子拉回家,剥玉米就成了一件比较轻松而且不要紧的活了,在我家,这是妇女儿童的活,我爹和大哥这种棒劳力是不屑于干这些小活的,于是这活就由我们娘几个包揽了,在我家住的奶奶也会加入进来。
剥玉米一般是晚上干的活,干累活的父亲和大哥吃完饭后会找各自的伙伴去聊天,或者交流别的农活,他们干了一天的重活,去放松放松无可厚非的。而我们娘几个,则拿出小板凳或者马扎子,在堆成小山的玉米堆边安营扎寨,开始了剥玉米大战。剥玉米,先要把玉米棒子的外皮撕开,这个外皮,我们叫“玉米幄”,打完“wo”,在备选字里找了半天,我想这个字应该是比较适合文意的。撕掉外边的几个玉米幄,留着里边的三四片幄,捋直了,两个或者四个一组,系成扣,好挂在架子上或者树杈上晾晒。剥玉米的时候,不但手不停,嘴也是不停的,奶奶和母亲,往往会家长里短的聊天,给我们讲她们小时候在娘家的旧事、趣事,讲我们姥姥姥爷、外曾姥姥姥爷的事情,或者讲听来的故事,或者由姐姐、二哥出谜语猜谜语,灯光里,不时有奶奶或母亲因回忆过去而发出的唏嘘声,或者谈到趣事时的笑声,或者姐弟几个的争论声,这是一幅生动、和谐又很难忘的画面!不知不觉中,有的剥,有的系,一大堆玉米棒子变得越来越少,看到我们呵欠连天的时候,母亲便宣布停止工作,剩下的少部分,奶奶在第二天的时候尽力剥一下,剥不完的第二天晚上继续战斗。父亲不忙的时候,便会搭架子,将系成一对对的棒子搭在架子上,这个掰玉米、剥玉米的活就算完成了。
最近几年,不知道是人也学懒还是别的原因,剥玉米的时候不留幄了,光光的一个玉米棒子,放在铁笼子里晾晒,这样倒也省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