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征稿活动，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熟睡的人们在午夜惊醒，城市也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街边本就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最后在一次短暂的放光后彻底缴械投降。马路上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哭喊咆哮，几起交通事故后车辆大多也横在了路中间，把整个街区堵得水泄不通。

      城市应急指挥中心也有些手忙脚乱，由于整个城市的供电和通信网络已经中断，不得不启用备用线路，但负载压力太大，供电线路总是跳闸，通信网络也问题重重。这时，接线员小慧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所…所长，我又接到那个无法定位无法显示号码的电话了，他…他说我们都得死”，她低下了头，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只把两只手攥在了一起，声音有些颤抖向指挥中心所长报告了这件事。

      王所长听了也停顿了一秒，昨天所里就接到这人的十几个电话警告说半夜城市将会有事情发生，当时王所长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恶作剧，只是让技术人员好好查查这个电话，但也没什么进展，谁知道现在却出了这一撘事情。“这电话一定与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面不改色，沉了沉嗓音，“没事儿的小慧，我知道了，快去忙吧，这不还有好多事嘛”，他转身又加大了嗓音，“大家工作都辛苦了，大半夜的出了这事儿，都累一点吧，争取天亮前把事情处理好吧，有什么情况都向我报告。”

      职员们听到所长讲话，都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往所长的方向看去。话毕便又开始了各自的工作。小慧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只是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指挥中心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大屏幕，铺满了整个墙面，但被分成了很多个小屏幕显示着不同地方的实时监控，由于大部分地区电力中断，所以有一半的屏幕是黑的。屏幕下来是一排排的职员办公区，老式的工作台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职员们登记，转接，报告，处置，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大致上指挥中心是由公安武警消防，交通电力通信，医疗民政市政府共同组成的，实现了多部门联动，共同指挥协调，能够及时响应处置各种突发事件。尽管大家对于突发事件都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今晚的情况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事情来得那么蹊跷，就像是事先计划好的，覆盖了几乎整个城市，规模之大，涉及面积之广，民众恐惧情绪之高都是前所未有的。

     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包括所长，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另一面，城市的昏暗街道里，唯一的光源是横七竖八停着的汽车的灯光和微弱的手机灯光，人们惊恐万分的聚在一起。其实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在听到那爆炸声后都收到一条相同的短信，而电话号码仍然显示着“未知号码”，短信的内容也很简短“你们待在屋子里只能等死，最终都得死”。

     起初大家是不相信的，但没过多久电力就中断了，接着通信也无效了。所以大部分人都开始担心这条短信的虚实，但也不得不携家带口离开住房，其他人也开始跟风，恐惧开始蔓延，混乱开始泛滥。一来二去，人与车，都涌到了马路上，交通事故接二连三的发生，最后各地都堵成了一团，交通也因此而瘫痪。

      由于突发事件几乎遍及了整个城市，当地的武警公安和消防人员又十分有限，加上交通几近瘫痪，维持秩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惧情绪开始发酵，加上拥挤踩踏交通事故，已造成了不少的人员伤亡。渐入深夜，室外温度已经跌到了四五度。应急指挥中心也在加紧电力和通信的恢复，并紧急召集了全市的公安武警和消防人员，但这些个人对于庞大的人群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突然，人群中一声惨叫，接着是连片惊慌失措的哭喊，带着惊恐，带着无助。这是一次不约而同的群体无助的大爆发，人群涌动着，排挤着。远处又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城市的天空，接着还是一系列的小爆炸，只不过都在那声大爆炸的余晖中暗淡失色了，人们知道，城市陷入了一个无法逃避的困境，都这个时候了政府部门居然一句话或者一点声音都没有表示过。只是他们不知道，面对这样庞大的人群骚动，面对这样大规模的人群恐慌，政府真的也是无能为力了。

      骚动中，一声抢响，等来了久违的安静，一秒中的鸦雀无声，背后却酝酿出了更大的不安和恐惧。人群的涌动变成了巨大的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在向四周扩散。之后的枪声再也没有意义了，终究还是泯灭在了恐惧的咆哮中。

      人群能去何处？不过是从一个街区被推挤到另一个街区，他们有家也是不敢回了。

      武警小赵原本和其他二十个战友一起被分配到杏花街区来维持秩序的，但是面对这样的庞大的洪流，他们一开始就被挤散了。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应急指挥中心给他配备了一台卫星电话让他随时报告现场情况。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像一株浮在海面的海草，随波逐流。

      小赵被一直挤到了街边的商铺门口，终于找到了可以做支撑的地方，他挪出一只手给指挥中心拨了电话，“报告，我和队友们被挤散了，这里人真的是太多了，完全没办法控制，我…我打算名枪示警，情长官批准”，指挥中心将电话转接给了王所长，所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报告长官，没有办法了”

      “那好吧，同意名枪，但千万别伤及群众”。

      “好的长官‘’

      小赵在征得同意之后，从腰间拔出手枪，他面色沉重，眼神刚毅，抬起右手往斜上方的天空开了一枪，枪声划破了持久的喧闹，迎来了暂时的沉寂。就在他打算张口让大家别慌张，还未来得及开口，远处的人群开始宣泄，躁动比之前更加汹涌，一些不明所以的群众以为是有人开枪射击，开始拼命在在人群中涌动。这是小赵没有意料到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

      人群无情的向他涌来，就像浪花拍打在山崖上，他为了防止枪支在这时被人群挤掉或者走火伤及无辜，弯腰收抢时终于被人群推到，永远成为了这庞大洪流下的泥沙，被无数双来来回回的脚踩踏，再也没能站起身来。

      人群只是依旧恐慌，依旧无助和无知，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也始终不会知道，在自己的脚下，曾撵踏过多少生命，那些跌倒了就再也站不起来的人，不会是少数。

      而在黑暗的高楼之中，一双奸邪的眼睛却泛着笑意。他站在城市的高楼带着笑意望着这些如同虫蚁的人群。他瘦高，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脸上的狞笑。光怪陆离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群，汽车的报警声，人群的哭号声，本应该沉睡着的城市，却越发生动起来。

      在这样浩大背景的衬映下，黑暗之中的匆匆人影也开始了他们的狂欢，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黑暗的馈赠。

    “你们都得死。”这样的电话再次打到了应急指挥中心。所里工作人员紧绷的神经再次被考验着，王所长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别去管这些电话了，让技术人员加紧排查，目前最重要的是恢复电力和通信，光明来了，人们才会回家啊。”王所长有些头疼，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瘦高的他似乎是经历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鼻子高挺，眼眶凹陷，头顶是干净利落的短发，有些泛白了，他穿着灰色呢子大衣，脸上满是对群众的慈爱。

     时间一刻刻流逝，所长鼻头也冒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他还是决定再出去看看，瘦高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已是凌晨两点多了，人群依旧没有消散的意思。

      他们或主动或被动的进行着这场人潮的涌动，再也无暇顾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害怕恐惧和咆哮，如果说一个人的恐惧不算什么，那么千千万万人的恐惧汇集在一起时，它的力量足以打败任何有坚强心里防线的人，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麻木的惊恐和随波逐流的。

     任何一个城市的公民，在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天灾人祸到来时，这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更何况所有人都不知道所谓的灾难到底是什么，恐惧的源头是人是鬼这些都不甚明了。只是一条冷冰冰的诡异短信和突然失去的光明以及与外界的联系，枪声和接二连三的爆炸，踩踏和无数的车祸，咆哮和惊慌失措的面容。

       没人会注意到黑暗的高楼里有什么，那些藏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的勾当。此时，远处高楼的天台上又出现了那个瘦高的身影，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身躯，脸上挂着的永远是狞邪和洋洋自得。只有黑暗和混乱才能造就这一切，可是黑暗迟早是要被光明替代的。“告诉他们加快速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天亮前把所以事情都弄好，千万别漏出马脚”。瘦高的身影转头对着身边的黑暗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身后的黑暗之中也十分配合的发出了同样低沉的声音，“小的明白，这就去告诉他们”，然后是一阵顽健的步伐声，在黑暗中消逝。

      不知何时吹来一阵风，瘦高身影的男人拉了拉衣襟，也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指挥中心的电灯也开始闪烁，电脑也在闪烁时息了屏幕，备用电路也被破坏了，指挥中心最后也陷入了黑暗。王所长从外面回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黑暗陷入了另一个黑暗，大家在闲置的仓库里找来了两根不知多上年前没有用完的半截蜡烛，微弱的烛光在偌大的指挥中心里显得十分不和时宜，大家面面相觑围着蜡烛站着，王所长在中间安慰大家“没事的，大家别担心啊”，话还没说完几百号人的手机都同时收到短信，依旧是哪个“未知号码”，“你们都得死。”大家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几个女同事都害怕的哭了出来。

      “要不我们也下去到人群中吧？”从后排传来了一个不是很肯定的声音，“人多一点或许会好一点？”烛光很暗，看不清他的面孔。有些女同事确实害怕了，眼神里藏着惊恐，烛光有些暗淡和苍白，每个人在这样的氛围下都显得那么柔弱和渺小。

      “这样吧，我们投票决定吧”，王所长打破这时的沉寂，“同意下楼的的来这面，不同意的就站在那面吧。”他话音落下，人们却迟迟不动身，就这样僵持着。又过了一会，刚才提议下楼的小伙子率先动了身，慢慢的挪到这边。这时人群如同缓慢而平静的河水，开始了挪动，几百号人各自表达着他们的意愿，最后还是同意下楼的人占多数。

      现在只能祈祷快点天亮了，别再发生其他岔子了。小的人流汇进了大的人群，最终也是消散于人海。王所长再次隐如了黑暗，谁也找不到谁了。

      一栋大厦里，好几百人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这一场巨大的狂欢，他们早早的备好了夜视仪，个个整装待发，从一栋楼到另一栋楼，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们成为了黑暗中的行者。

       天色渐亮，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光明的到来总会使得恐惧无处遁形。人们该回家的回家，电力通信也得以恢复，只是由于大面积的人群骚动和交通事故，造成了近千人的人员伤亡。

      经调查，官方给出的答复是由于城西的燃油加工厂发生大规模的爆炸破坏了电力传输线和通信网络，造成了电力和通信中断，属于操作不当的人为事故，燃油加工厂法人及总经理负事故全部责任，已被警方控制。至于那个来自“未知号码”——“你们都得死”的短信，官方给出的答复是由于通信公司受爆炸影响出现了bug，具体情况还在调查。

      而对于事故中造成的人员伤亡，政府部门出面协商赔偿，家属也不再追究。几个月后这事慢慢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化，“或许那真的是个灵异事件吧”，小慧自己暗想道。因为上司要求所有公职人员不得在讨论这件事情，把这件事情要淡化处理。

      近日，省缉毒大队得到线报，有大量毒品和枪支在省内流动，数量之大让人震惊。

      而黑夜里那个瘦高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王所长仍然在应急指挥中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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