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终于不再无语,这真是意料不到的好事,乔振林和柳珍雅都特别高兴,又有点担心。
已经会说话了,也不知道默默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就算恢复了记忆,这么长时间,他又能想的出来多少?
不过,离默默完全恢复的日子肯定不远了,柳珍雅预感的到,所以她常常目不转睛凝视着她这个大儿子默默。
她要把他的相貌牢牢地记住,她要把每一天都当成跟他相处的倒计时的最后一天。
她真的是舍不得!但她也做好了随时放他远走高飞的思想准备。
哪怕再舍不得,到时候她一定还是会笑着送他走,绝不会霸道的把他据为己有,也几乎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任何方面她都不够资格。
小孩子肯定是要养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最好,她再好,也绝对比不上他亲生父母对他的好,血缘关系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也许就在明天,或者是下一刻,他也许突然就会回忆起来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家,毕竟他失踪的时候有那么大了,不是二三岁的毛毛虫。
不是他自己想起来,就是他亲生父母找上门来,总有那一天,那一刻的。
柳珍雅想:
默默会不会一回到他亲生的父母,他真正的家后,就马上就会忘记她和乔振林这俩个冒牌货父母?就像现在忘记他的亲生父母亲一样将来也忘记她们?
忘了就忘了吧,只要默默他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日子过的好,健康快乐,忘记她们又何防?
她如果想他了,还是可以偷偷地去看看他,站得远远的瞧上一眼就行了,不会影响他的平静。
与柳珍雅的忧郁正相反,默默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能大声说话,说很多话,就像能大口呼吸一样,感觉真好。
默默的性格开朗,外向,胆大,不怕人,适应环境能力很强,又十分聪明,学什么都快,能演会跳,舞台上放的开,不怯场,吹拉弹演都行,一直就缺了唱,不是不遗憾。
他小小年纪,自尊心却很重,以前因为不会说话,承受过很多嘲笑和轻视,虽然他表面上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还是难过的。
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所以他拼命的学习,从来不轻易叫苦,希望在别方面的优秀,能够填补他不会说话的短板。
现在铁称坨开了口,他是又惊又喜,好意外,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当哑巴了,原来他不是。
他真怕他会说话,只是一个短暂的桥段,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他又重新被打落原形,成了哑巴。
因为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是沉默是金,没有话说,现在是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说话。
默默一睁开眼睛就开口说话,自言自语,或者是缠着妈妈柳珍雅,爸爸乔振林,小嘴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说,不停地说,别人还没有来的及开口,他铺天盖地十几句话就出来了。
话语就像泄洪的闸,要把以前没说的话都要补回来似的,整天说个没完。
搞的夫妻俩人又头疼的不得了,感觉似乎以前不说话的默默好像更好。
人真是奇怪的很,不与别人一样的时候,别人议论纷纷,说三道四,现在一样了,就觉得本该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种痛苦和受歧视只有自己的家人和自己才有切身体会。
有时候对很多人来说很一般很平常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讲,那是比登天摘星捧月还难,并不是伸手就有的,所以才会更加珍惜。
只想做一个一般的正常的人,再别无所求。
默默这个话唠的毛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抢着说话,一个人自言自语,总之,“不正常”了好长一段日子。
不说话让人着急,话太多了,也一样让人着急,这会不会是什么病啊?只听说过有多动症,莫非还真的有多语症?这又该如何去治疗?
堵不如疏。
柳珍雅只好又拜托师兄何中玉安排他增加学习唱歌,声乐,延迟放学都没有关系,不是喜欢说吗?让他没完没了的练习唱歌,嗓子唱哑了,自然回家就没有力气废话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他回家来,哪怕嗓子嘶哑了,也还要哑着说。
柳珍雅简直“怕”他了,恨不得用棉花塞住耳朵。
在家里只要他一回家,柳珍雅就先下手为强,让他喝水,让他吃瓜吃葡萄吃莲子吃苹果吃梨,能讨得片刻清静就片刻清静。
实在不行了,让他“教”弟弟说话,一肚子的话尽管对着咿咿呀呀的两个小屁孩说吧,只要他们难得的还清醒,还没有睡。
可惜两小儿不给面子,做听众不称职,一会儿就睡着了,默默怀疑自己莫非不是讲笑话而是不小心唱了“催眠曲”?
他还来不及多想,明明有时在厨房,有时在卫生间,耳朵似乎不怎么好的,奶奶或者是家家就要神出鬼没,“嗖”一下就从天而降了,严肃认真轻声而又坚定地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吩咐他:
“嘘,默默,别说话,弟弟睡着了,不要吵醒了他们。”
瞧,把这个小子憋屈的要命,又去找妈妈柳珍雅“练习口才”,柳珍雅只好假装感兴趣的敷衍着,附和着。
两个妈妈对这一点意见很大,不止一次批评她说道:“柳珍雅你这个妈妈太不像话,看把个默默惯势成什么样?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你这不是爱他,你这是害他。”
柳珍雅嘻嘻嘻笑着也不争辨,这话说的对,没毛病,她确实是不称职,慈母多败儿,可是她的心就是硬不起来,又有什么办法?
柳珍雅生子在家休息了三个月后,就又上班了,反正身体也恢复了,毛孩也有老人帮忙带,一个萝卜一个坑,请假时间太长了不好,万一位置被人取代了,你哭都没处哭。
一个女人参加工作,不全是为了挣钱,还有一份精神寄托,能活的有价值,有意义。
两个妈继续轮班帮忙她带娃,孩子二个月大就加辅食:蛋黄,蒸蛋,肉沫,鱼汤,苹果泥,稀饭,面糊。
半岁后,婴儿晚上吃奶起夜少多了,两老人也就稍微轻松了,一般忙碌到九点半左右,就提前“下班”,夜班由柳珍雅乔振林自己兼职。
柳珍雅休息在家,上岗带孩,“不要钱反而倒贴的世界上最好的保姆”就可以放假休息,有一点私人空间。
柳珍雅为了诊治默默的“多语症”,就把他带歌剧院去,美声的通俗的民族的传统的各类歌曲戏曲,只要他有兴趣,眉毛胡子一把抓,全学。
有没有成就,学得精不精,全都不管,只求能堵住他的嘴就行了。
半年后,小风十万分肯定地对柳珍雅说,默默一个人可以开台晚会,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全面型的人才,不愧是他的好徒弟,感觉只比他差一点点。
柳珍雅管他是不是世界第二?不在乎他是不是全能型的人才,她只在意一件事情,默默的“多语症”,终于不治而愈了。
果真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柳珍雅这下才算是真的短暂放下心来,当人父母不容易,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孩子又会面临什么问题?
真是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每一天都是新鲜的一天,意料不到的麻烦几乎没有重复的。
当父母的都被捶炼的特别有大将之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育儿专家”。
看来也只有小毛孩是最快乐的,无忧无虑,吃了睡,睡了拉,拉了接着睡。
睡猪长肉,俩个小胖子,圆滚滚的,别提多招人爱。
还是小不点可爱好玩。
当然这是在排除拉臭臭,生病折磨人的时候,才得出的结论。
诚诚和忠忠一天比一天大了,高了,也开始会认人了,知道爸爸妈妈哥哥,外婆奶奶是最亲的人,外公和爷爷,看心情吧,时要时不要的,我小我任性,怎么啦?
俩小子最喜欢默默这个哥哥,哥哥一回来,马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高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