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来是阿一 编号:2173
这次,我想写写自己的故事
我曾经一度痴迷于烤面筋。
香辣,外酥里嫩又有韧性。一元一串,校门口每天至少摆四个摊。我就一个一个走过,一个摊买一串。
那时候“面筋哥”还没有火,我还没有因为生病休学,吕玲跟在旁边说我“神经”。我被烟火熏的直咳嗽,却不忘回骂她:“有本事你别吃。”
她手拿两串,圆圆的脸笑的狡黠又傻气。
我是在外地上的高中,家乡并没有烤面筋这种食物。后来我在家里把《烤面筋》这首歌放给我妈听。她头都没回,骂了我句:“好吃鬼。”我嘟囔着反驳:“才不是。”声音很没底气。
高一那年是我成长最快也最满足的时光。一个人报名,一个人住校。第一次铺床,洗衣服,管理自己的生活。慌乱又新奇,但斗志满满。
我时常抱着吕玲说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就使劲掰开我的手,说她明明是我的第二个“妈”。
这个傻气的女人,总是爱占我便宜。
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将会一团糟。
吕玲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我是一个只会卖萌扮乖的“生活小白”,连睡衣都带着少女心的蕾丝边。而她节俭持家,能把生活过的游刃有余。不像我,手忙脚乱。
她说我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被宠爱的太过,需要好好磨炼。我哼声回答:“不是还有你吗?”
她毫不羞愧:“也是,幸好你还有我。”
我朝她翻了个白眼。
虽然我们面上嫌弃,但心里却悄悄承认,幸好我们都有彼此。
其实一开始,我们关系没有这么好。
不知道别人的宿舍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反正我的记忆里,最让我反感的就是丢钱。
或许,用“偷”来说更恰当。
那是高一上学期,宿舍里五个人,刚开学就有人丢了钱。是一笔小数目,所以那人只是提了句,没有怎么再问。
后来,丢的越来越多。如你们所想,我这个丢三落四的人丢的最多。
开始只是几十几十的丢,然后就变成了上百。最多的一次,一个月丢了四百块。
那是我最艰难的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九百多,几乎少了一半。我不敢打电话给我妈,在宿舍里问,到处翻,也找不到。告诉班主任,他只让我以后把钱放好。
当时真的很绝望。下半个月几乎顿顿吃蛋炒饭和包子,最难过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哭,暗暗咒骂那个偷钱的人。
吕玲看不下去,借钱给我,吃饭时带着我一起,安慰我说没事的。
但是我不好意思蹭她的饭。终于在快月末时撑不下去,打电话给我妈寻求帮助。
我妈在电话那头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没关系,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我缩在阳台角落对着茫茫夜色哭的很伤心。不是因为丢了钱,而是因为我在我妈眼里,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犯错的小女孩。没人会知道,我是多希望快快长大,得到肯定和夸奖,而不是安慰和原谅。
我就是一个柔弱的人,连哭泣都绵软无力。而吕玲不是。
那是宿舍最后一次丢钱,吕玲和别人约着去澡堂洗澡,回来翻包发现少了两百块钱。如果我的哭是梨花带雨,那她就是火山爆发前的隐忍,炽热又难熬。
她午休时躺在床上一直哭,我的心情很复杂,没有制止她的哭声,只是默默的递张纸。
吕玲很执着,她对我说,要找出那个偷钱的人。
其实当时情况很明显,五个人里,只有一个人没有丢过钱。
赵薇,她是寝室里最安静的人,不常说话,偶尔说的话会很奇怪,直接又突兀,发音也奇怪,含糊着听不清,看人的表情也很奇怪,时常斜眼看人,含着敌意。
她说是小时候生病留下的的后遗症。
让人心疼,却不是犯错的理由。
我们四个人把矛头都指向了她,不仅因为她没丢钱,还因为她突然买了件大衣和手机,大方的有些招摇。
吕玲很直接,问她:“是不是你偷的钱?”
赵薇没回答,绕过她把衣服穿过晾衣架挂在阳台。吕玲又问了一遍,她才摇摇头说没有,低头回到自己的床铺。不愤懑,不争吵,安静的诡异。我们的质疑和怒气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其实吕玲也就是个纸老虎,只是看起来凶罢了,于是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可我们心里还是很膈应,不约而同的冷落她。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在班里传开,当走读的同桌问我赵薇是不是偷了钱,我楞了一下,问她怎么知道。她说班里人说的,我摇头对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要和别人乱说。
赵薇在寝室里被孤立的第四天,搬到了隔壁。隔壁同学很不开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我有时会在想,如果真的不是她偷的钱,她该有多难过。可是她的表情永远都没有变化,好像所有的恶意都能接受,不牵动半分情绪。
为什么不生气呢?
我不好去问她。吕玲说,因为就是她偷的,所以她才不生气。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很希望它是真的。这样,丢掉的钱就丢了,用来安慰她,抚平我们的行为带来的伤害。
自那以后,我和吕玲形影不离。
而我们寝室再没丢过钱。隔壁也没有。
高中忙碌又充实,每一天都是满满的课程,从早上到晚。
中午我和吕玲一起去吃饭,校门口几条街都是饭店。我们边走边挑,看见顺眼的就进去吃一顿,味道好下次再来,不好就埋怨对方的眼光差,悄悄把这家店拉进黑名单。
鸡丝面、盖浇饭、过桥米线、土豆粉、黄焖鸡米饭、兰州拉面、煲仔饭、小火锅……还有校门口右转五十米一家很正宗的重庆麻辣烫,两星期去一次。
我喜欢放满满的绿豆芽,咬一大口,清新麻辣的脆感在口腔里爆开,和鼻尖的香气一起咽入腹中,很满足。
最开心是每天晚上,小吃摊铺满了校门口一条街。我和吕玲偶尔晚自习下课特意绕路到校门口买宵夜,铁板鱿鱼、鸡丝豆腐脑、炸串、烧烤、关东煮、鸡肉汉堡、各色奶茶……当然还少不了烤面筋。每回我都笑眯眯的出去,再笑眯眯的回来。
有次吃的太专注,迎面走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师,笑着问我:“好吃吗?”
我下意识的点头:“好吃。”
等老师走过我才反应过来,吕玲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我气的追着她打,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路两旁的樟树翠绿而又静谧,蓝白的校服穿梭其中,风一过,空气里满是青春的味道。
这个时候,我应该应景的谈谈爱情。
我们那一级,有一对很出名的情侣,在这个老师严抓,学生严防的古板学校里。他们简直就是爱情路上的一面旗帜,两个人相处了一年多,甚至双方父母都已经会面。我经常遇见他俩,男才女貌,很是般配。
当然我没有那么幸运,离爱情最近的时候是一个男生追了我一个月。他长得很高,不怎么帅却很会照顾人。
每次我值日他会留下来帮忙,然后再陪我回寝室。
走在路上,他总在不停的找话题,见我看他时会抬起手挠头,不知所措的对我笑。有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我想,无关爱情,这幅场景也应该很美。
后来,他表白,我拒绝。
从没有半分犹豫。心动和好感,我向来分的很清楚。而且这个年纪,是最不该恋爱的时间。
但还是谢谢他,这么久的陪伴和付出,还有不带纠缠的放手。
我的高中就是这般平静无波,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的人一样,禁不起大风大浪。
可就是这样的生活,也会像美人鱼的幸福在阳光下化为泡沫,不知所踪。
刚生病休学的那段时间,日子里满是灰暗。各个医院到处跑,在CT室和病房来回穿梭。每天吊水,两只手甚至都肿了一圈,说不难过是假的。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里我幻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可前路渺茫,困难重重。
奥普拉·温弗瑞说——“所有不能打败你的,都将使你更强大。”
我鼓励自己这是成长道路上的畔脚石,我所要做的就是跨过去,而不是想着怎样摔倒。
一切都会好起来。美人鱼会变成天使,悄悄亲吻所有人的侧脸。
悲伤,从来不是生活的基调。
检查后离开医院,待在家里,日子简单起来,就很想吃点什么,比如说烤面筋。
日思夜想。
可现在我到学校拿东西,路过烤面筋摊位,却一点都不想买。
我的味蕾已经记住了它的味道,看到就会想起,吃不吃,便觉得无所谓。
吕玲去寝室帮我拿书,很多人围着我问身体怎么样。
很久不见的同学似乎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开口就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不带尘世气,青涩又单纯。
我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有风从耳后掠过,带着夏日特有的热度,日光熟悉而温暖。
原来,不是痴迷某种事物,只是想念这个地方,这里的人,还有那段充足的时光。
我们说好陪彼此到毕业,说好共同度过最难熬的夏天。
可人生总要经历大风大浪,只有少数的人会幸福,更少的人会一直幸福。
如果不幸你是那个遭遇挫折的人。
别难过,过去的时光还在,它会代替那些离开的人,陪你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