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讲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大概是小学二年级吧,或者更早。说来也怪,虽然正经事记不住多少,但是我对那些很久以前发生的小细节印象非常深刻,这样正好方便我讲这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在小学二年级或者更早的一个中午,班上的小朋友在班门口排着队准备回家吃午饭,这个时候一个班上妹子从教室里走出来(暂且称呼她为路人甲吧,反正下面她也不会再出现了),路人甲从教室里出来,迎面见到站在第一个的我,(啊没错,我就是从小到大都这么矮),为了表示友好,轻轻地给了我一拳,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可能真的不分轻重,我也给了她一拳,可是我的那一拳可能对于一个七岁女孩来说太重了,直接导致路人甲站在班门口哇哇哭了。总之事实就是我把人家妹子打哭了。这个时候班长c站出来主持公道了,小孩子主持公道的方式比较直接,她给了我更重更重的一拳。
我挨了揍之后灰溜溜地跟着放学的队伍走出了学校的大门,看见了奶奶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我也哭了。奶奶是一个特别温柔的老太太,我本指望她能拉着我找c的奶奶理论,让c的奶奶也给她一拳,我好解解气,但是我的奶奶没有,她跟我讲“你要是真的气不过,就去跟你们班主任说这件事。”在现在看来,我是很感谢奶奶给了我这样一个自己解决问题的机会的,虽然最后我把这个问题解决得很差劲。
小学二年级的我还没有遇见高跟鞋,我还不怎么怕老师,下午到学校的第一节课正好就是班主任的课,我当着全班的面,鼓起勇气,信心十足地跟班主任说“老师,C中午放学的时候打了我。”我是有所隐瞒的,并没有提我跟路人甲之间的恩恩怨怨,那个时候的我也并不懂,什么叫纸包不住火。在小学老师的眼里,成绩永远跟人品是成正相关的。“C怎么会打你呢?”C学习那么好,怎么会打你呢?“是她先打路人甲的!”路人乙说。最终的结果是,我在班主任和C的双重白眼下走回了座位。
当时其实挺怨班主任的,在七岁的我看来,她并没能公正地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在二十岁的我看来,她也并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同样打了人的我和她,我得到了两记白眼,而她却得到了给人白眼以及伸张正义的机会。
好在这个故事教会我两个道理,第一,打人不要太重,闹着玩也不成。第二,打小报告一定要背着当事人打。
这件事往后,我就彻底跟C结下梁子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会,那种跟全班学习最好并且又是班长的女生结下梁子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啊,这直接导致你被班上势力最大的圈子里的所有人孤立。
我总觉得,或刻意或无意,人类有的时候总是习惯于把自己融入到某一族群,以此寻找归属感与认同感。例如老年人的广场舞,例如小学女生的友谊。当时的我并没能来到C们的世界,与此同时,我也失去了参加校园广播站,跳长绳(我永远是摇绳的那一个)之类的机会。我只能跟班上同样被孤立的那些女孩子们玩耍,那个时候女孩子们的族群通常是按成绩分配的,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那些成年人们的观点有多么不成熟,成绩跟人品并不是成正相关的。而那些所谓的差生,我发现她们其实非常可爱。例如,我的一个好朋友会在奶奶骂她不学无术的时候,悄悄地劝奶奶不要生气,再例如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在大家都在看《老夫子》的时候,就已经去读冰心了。
后来的经历大概所有人都大致相同吧,我们小学毕业了,我们流着泪歌颂着友谊地久天长,嘱咐彼此“一定不要忘了我啊”,然后慢慢地从彼此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或许是我跟C的缘分还没尽,我俩又考上了一个初中。再后来,风水轮流转,我侥幸在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中考了一次年级第一,从此也走上了好学生的道路,而享受过好学生特权的C早已厌倦了这种优待,开始在叛逆中寻找新的刺激,在自己的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
然后,我俩也就此各自奔了天涯。故事本该就此结束,那些尘封的往事也早该烂在我的心里。可是今天,我又想到了这件事。
事情的导火索是C发了这么一条微博“1952年12月5日,伦敦严重阴霾,交通混乱,5000多人被夺去生命,随后的3个月时间里约1.3万人死于呼吸系统并发症。那时,伦敦的PM2.5浓度达到1600。今天此刻的北京,3000。 这种天气 一般口罩都不行 必须上防毒面具。”我转发回复说“大概是主要污染物不一样吧。感觉单单对比PM2.5不太合适。”后面也有人过来一起讨论,感觉3000这个数值并不可靠。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抱着探讨的姿态转发的,我在转发的过程中甚至还不忘反反复复地修改语气,以顾及C的感受。不知道哪里触到了C的怒点,她回我说“就你有文化呗。”本想就这么算了,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儿,我的另一个小学同学,C的好朋B,也过来跟C一同声讨我,因为我有文化。刹那间,我看见了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在双重白眼下手足无措地走回座位的我自己。于是,我鼓起勇气跟这二位轰轰烈烈地撕了一场逼。撕逼的结尾,C对我说"嚯 给你牛逼坏了 你是以为你是下凡的天使拯救人间来了?能摆正点儿自己位置么?"我回答她“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多厉害,这个世界上缺少的并不是伟人,而是正常人。"
通常来讲,撕逼是不分胜负的,只要气场上不输,无理搅三分也是可以撑到最后的。但是在这场战争中我却坚信我赢了。前一阵读二熊的那篇《迟到的战友》,此刻,七岁的我终于也找到了自己迟到的战友——一个二十岁的我。一个更加勇敢和理性的我。等了那么久,终于,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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