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奶奶几天前突然走了,我今天才知道的。这是铁定的事实,但我很难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脑海里也不时地浮现老人的音容笑貌。
她退休前是一机关单位的领导,受环境的熏陶和自身的修养,骨子里有着典雅的大家之气。与我妈是同岁,但看不出实际年龄。头发乌黑发亮,皓齿如贝整齐。慈眉善目皮肤白皙,举止端庄优雅漂亮。虽说是入古稀之年,时光的刻痕无法消除,但眉目之间的美人风韵是有目共睹的。谁都相信她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
她能活一百岁,气质依旧优雅迷人。这样的汪奶奶,是我心中想要的样子。
她是我弟的小区里邻居,一起打过几场牌。我很欣赏汪奶奶的牌风,输赢不惊,只为健脑练手。有时落听不和牌,她笑意盈盈地亮起二三个钻,只给我一人看,轻声细语地说:你看看这小牌好犟,可惜掉哦!因为彼此投缘有些交流,我每次去弟家都能见到汪奶奶,见面定要热情地寒暄一阵。
今年的二月初二,是我大弟的生日,我们又碰上面。老远的汪奶奶就伸出出了柔软温暖的双手,紧握着我的手不放。她老人家随我侄女喊我小姑,问长问短。突然收手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我说:呀,真漂亮!这大衣好看,瞧这小靴子洋气,这身裙子大方,小姑会穿!
虽然是溢美之词却也不失真诚。临走时还拍拍我的肩膀,轻轻地搂了搂。没想到这次见面,成了最后的永别。
汪奶奶平时身体健康,气色红润,应该没什么毛病。临死的那晚上还照常地喝了三两小酒。夜间吐过两次,闹腾了一小阵又平和了,叫女儿回家休息,说她舒服多了想睡觉。老伴还轻拍后背安抚她安静入睡才离身。
天一亮大女儿就早早地回来。发现妈妈嘴是张的,摸摸脚是凉的,以为她深睡,还装个热水袋塞进脚底。父亲招呼女儿不要惊醒老娘,让她好好休息。大女儿悄悄退出轻带门锁走了。
又过一会,二女儿又来看望。推推僵硬的老娘,惊叫一声不得了,抢打120。医生赶来诊断人早就断气。
人到七十古来稀,八十岁的汪奶奶,有钱有爱有照顾,世界对她来说是美好的,当然没活够,尽可以好好地享受生活。
她的健康状况与突然离世,和我的想象中有着巨大的反差,给我的情感冲击异常强烈,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感叹生命的脆弱和无常。尤其是老年人,谁也无法预测哪一天说走就走。我自然联想到自己的妈妈已衰老,这一天将来到。总以为来日方长,很多时候为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而耽误了陪伴照顾妈妈的机会。汪奶奶的突然提醒着我这种“总是”随时会消失,唯一能做的趁老妈还在的时候,尽最大的能力,好好地陪伴与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