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的渚圈🦟🦟
——平棘酒徒
南方混不去,我又跑到了燕京,一番面试
问这问那总算通过了。当天下午人力就给安排了宿舍。
宿舍怎么样呀,我看了一眼就发怵,差点给人家说一句:“这宿舍我住不了,算了,我不做了!”
这是一个一楼的大会议厅改成的一个超大
型宿舍,横七竖八错落有致摆放地高高的双人床,真也好像是一个百货公司的大仓库。
你还别说,真有点儿像,花花绿绿折起来和没折起来的被褥有点凌乱,胡乱摆放东西的空铺,迎风招展的袜子内衣,裤子,衬衣,让人眼花缭乱。
仔细看看,床铺摆放还是蛮有规律的,也许是有人测量计算过吧,床铺充分利用了宿舍的有限空间,再放一张床则显挤,再撤一张床就显松。
这床铺摆得如同古代作战的阵法,雁行有序,星罗棋布,错落有致。
横在大厅中间,南北走向,
摆放的床有五排,每排两张,上下铺。
竖着靠墙,东西走向,
摆放的床有两行,每行三张,上下铺。
其实,在俺们赵州老家也是讲风水的,床头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只是住这集体宿舍管不了那么多了。
16张床,32个人,从工程都保安,从保安到保洁,从保洁到厨师,物业里的下等男人,都挤在这里了。
好喝酒的,好放屁的,好打呼噜的,好磨牙说梦话的,睡不着好看个视频的,闲的慌,好撩个妹儿的,应有尽有。
刚才光记着说床了,忘了说说那些夹杂在床铺前面的桌子柜子了。它们还是有些特点的。
白色的铁皮柜,泛着褐色的铁锈,黄色的木板柜漆色有些脱落,铁皮柜的锁多已撬开,露着个黑枣大小的黑乎乎的窟窿。
有的木柜子还有锁钥儿——锁扣能挂上个锁,有的锁钥儿只剩下半个,挂不锁吧还挂扯衣服,
这都是从前撬锁君子的遗功吧,其实也不愿他们,离职的人没有交出钥匙就跑了,新来的人觉得撬锁费劲,只能拿个改锥撬那些薄铁皮锁钥儿了。
哎,就这还是好的,比那些丢了一扇或者半扇门的强一点。
个人的东西,如果不怕丢,就放在宿舍里;如果怕丢就装在身上,走到哪带到哪。
当然,把个人东西放到自己的值班室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值班室的抽屉也不能锁,但毕竟值班室人少,就那几个人,就是被盗了,也容易调查。
所有这些柜子,还有哪些桌子都是楼上丢弃的,或者到别的小区捡的废品。高高低低,宽宽窄窄的,新点的,旧点的都有。在加上那些圆的,方的大桌子小茶几,竟然也能组成个小型旧家具博物馆。
柜子腿,有缺失的有损坏的,有的拿砖支着,有的歪歪斜斜的傲然而立,也许是想和比萨斜塔比一比看看哪个先倒。
空铺上,柜顶上,还摞满了黄色的纸箱子,以及各种款式提包,拉杆箱。
有的新员工也会担心柜子会如山崩一样瞬间倒塌,这时老远工会说了:“怕什么呢,砸住了算工伤!”
上铺的,防止熟睡了撒癔症的君子,滚落下来的栏杆,就像纸糊的一样不结实,葱皮一样薄的钢管,实在是挡不住人。
其实,就这,有还是比没有好,睡觉轻的人触碰到栏杆还是会翻回身去的。
薄薄的铁皮管子,微微虚焊而成的栏杆一点儿也不牢固,柔弱女子也能轻轻掰断下来。
有些人,也许是更注重自己的安全吧,干脆在床的两头儿,绑上一条铁丝,或者一条粗绳,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上上铺的床梯,有的有,有的没有,就是有,俺们这些睡上铺的也不敢使劲踩,总是登着床边的旧桌椅,扒着上铺的床头,努力往上爬。
这的床都不算重,一个壮汉单手抓住一个床腿,就能举起这种高科技的薄铁皮上下铺床架。
我的体重有一百八,上次由于坐的着急了点儿,竟一屁股坐折了下铺的床舷。当时也只是随意一坐,呼哧一下,床铺就斜塌了下去。
赶紧起来,从侧面把下铺的床架好好看看,这才发现,床舷已经从一个直杆弯成了六七十度的锐角。
由于角铁的韧性和延展性,所以还连着半毫米做不曲的抗争。我赶紧从外面搬了几块砖,给下铺的兄弟把床支上。
外皮光滑平整,里面胡乱拼搭又用胶水粘结在一起的,并不算厚的床板,同样不堪一击,使劲一踩一压也许会弄一个窟窿。
坐在上面要稳,翻个身,动作要轻,你看看,真的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也不怪人家,也许是咱的体重较大的缘故吧,如果这床板当小学生的儿童床那还可以说是质量杠杠的。
宿舍的咖啡色厚布窗帘总是默默低垂,一则为下夜班睡觉者挡住烈日烈骄阳,二则为我们这个帝都模范物业公司的大通铺遮拦丑行。
当然,下夜班的都进去下榻以后,人家保安也会按照令导的吩咐及时锁住宿舍大门。要是外人来问就说是个闲置的仓库。
外人若有来访,想考查一下员工宿舍,令导会把他们领进楼上的两个单间。
一个宿舍里睡四个人,里面四张单人床,还有电视,平板电脑,桌子柜子,干净整洁,其实睡的都是经理主管。
俺们宿舍的对面就是有保洁白天经常打扫的公共厕所,只是到了晚上人家女保洁就不管了,待厕所里的小垃圾桶塞满以后,脏乱的卫生纸便如漫天的雪花飘的到处都是。
别看这宿舍不咋样,俺搬进这宿舍那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人力的美女只是把俺领到宿舍里,告诉俺,看上了哪个空铺,就睡在哪里就走了。
俺看了看,下铺都满着呢,是没有一点儿指望了,好在有两个上铺,没有睡人,只是放了一堆行李。
俺看着这堆满东西,就犯了愁,不知道是谁的东西,不知道给人家拿下来了放到哪儿好。
问问屋里的人,上铺的东西都是谁的,他们都说不是自己的。
俺想把床上东西搬下来,把俺的被褥放上去,他们都说这得要本人同意,本人是谁的呀,什么时候才回来呀,他们说大慨是中班的吧。
何时回来呢,他们都说下了中班之后,大概半夜十二点左右。要是中班的再洗个澡,泡个方便面,估计会一两点回来。
等到,夜里十一点左右,大家都躺下了,还有人嚷嚷着要熄灯,俺也是实在困了,也不愿意再等了,就选了一个行李较少的上铺,把那些东西给搬到了地下。
发现床板上还有黑乎乎的一滩油,俺用卫生纸擦了擦,找了个黄色纸箱板垫上,才铺上了被褥,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呢,
突然,宿舍闯进来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冲着俺怒吼道:“
嘿!
起 来!
MD,
为什么把我的东西给弄到地下!”
指着我的鼻子叫道:“
快点给我滚下来!
MD,
怎么给我弄下来的,(东西)
怎么给我弄上去,
从前怎么摆,现在还得给我怎么摆!”
还好咱记性好,床上的行李也少,几下子又给他弄好了,啥也不说了,谁也不问了,
俺干脆找了个大纸箱板,铺在贴近窗帘的地面上,打起了地铺。
夜里,宿舍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翻来覆去,好久,俺才昏昏睡着。梦里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猪圈。
醒来已是凌晨三点,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落在俺的地铺上,明亮寂静又凄凉。
窗外,远处的高楼上亮着几盏灯,不知是哪位圣贤在再惆怅于漫漫长夜。
西北方,俄坞依然在鏖战,谁是正义,谁将胜利,我无法判断和猜测。
我只知道,战火反复犁过的城市和农村,将是一片焦土。
天上的导单,地上的砲单,子单,还有地下的地镭使人们的生命瞬间丧失,人民在断壁残垣里缺衣少食,苟且偷生;战士们在潮湿寒冷的战壕里,枕戈待旦。
他们日日在饥寒和惶恐中度日,祈盼着遥不可及的和平……
虽然我们许多人,最近遇到了困境,工作难找,钱不好挣,迅速缩水的收入,骤然降低的工资,漫漫升高却一直坚挺的物价,让我们苦不堪言。
有困难,会着急,难免焦虑,其实谁都一样,哪里都一样,没有谁会比谁更好,只是大家的承受力不同而已。
正如隆冬降临,万物皆冷,只有耐寒的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蛇和狗熊钻进洞里,开始了冬眠,候鸟已提前飞向了南方温暖湿润的地方。
野兔和山羊刨开厚厚的积雪,寻找着可以啃食的草根,饥肠辘辘灰狼在广袤的原野里游弋,凶狠贪婪的眼睛在冬夜里发出令人恐惧的凶光。
生命的旅途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其实风雨交加,饥寒交迫也是人生的胜景。
莫抱怨,莫叹气,莫回心,莫躺平,寻找机会,再展宏图。
世上的生物都苦过,都曾经历过亿万年的冰河世纪。
伟大的军队都苦过,红军长征三年,行程万里,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头上有飞机和砲弹,脚下是皑皑雪山和茫茫草地, 一个个穿着草鞋,衣衫褴褛。
迎着刺骨的风雪,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进,向着胜利,冲锋,冲锋,冒着抢林单雨。
留在根据地的红军,面对贪生怕死,为虎作伥的叛徒,面对敌人的无休无止的持续清剿。
勇士们孤军奋战,穷山野营,万里转战,千百次抗争,一千个日日夜夜里,何曾有一日卧榻上入梦。
苦难,不但能使我们痛苦,更会使我们坚强,我们百折不挠,我们百炼成钢,我们一定能肩负起重任,我们一定能开创辉煌。
夏天的宿舍
夏天到了,宿舍的空调也相当给力,俺的床铺正好在空调的风口下,被吹了个正着,阵阵凉风,到了深夜,便从上铺靠墙的边缘呼呼而下。
像一瓢瓢冰水倒在俺的身上,俺的身体不好,却无处可逃,只能躺在床上被迫接受着冰桶挑战。
身体冷吧,还可以用被子盖住,脑袋,鼻子怎么盖呀,又不是冬天,蒙着头睡,还憋得慌。
这夏天,真不好过,不是空调不凉,而是空调太凉了,一进宿舍就像一个冰窖一样,三个面板,犹如三条巨龙一起发力,真是厉害呀!
宿舍的前门后面,一直是挂着个防蚊子的破帘子。
玻璃门应该往外拉才对,偏偏有人愣往里推,这下可好,玻璃门的铝合金门框尖角愣是把帘子扯出了个半个西瓜大小的豁口。
有的人就是不看,明明门后面挂着帘子呢,明明帘子都坏了,还使劲往里推,弄得口子越来越大。
坏了也没人修没人管,总不能让单位再买一条帘子吧,宿舍住的又不是令导,要是令导天天换也没有问题。
苍蝇和蚊子嗡嗡地往里钻,就是冷气钻不出多少。
也许是嫌屋里太闷,嫌脚臭、汗臭味太大吧,夜里的玻璃门——也就是前门常常开着,宿舍的后门开在大厅,晚上也不关,是的,晚上还能通点风。
年轻人睡觉轻的,皮肤嫩的,支个蚊帐,往身上抹点花露水,风油精,或者插个电蚊香。
俺是不需要这些的,累了一天倒头就睡,倒下的挺快,就是睡不着,越睡越精神,为啥呢,冷呗!
不是不想关个空调,想关你关得了吗,你给关,别人给开,你睡前关了,你躺下别人又给开了。
咱身体差,晚上不愿意开着空调,年轻人,火力大,老想开着空调。
年轻人热了睡不着,他们不怕冷,越冷越好,冷了不但睡着舒服,还能冻跑苍蝇蚊子哩。
外面岗亭的老空调不好使,弄个风扇一吹吹一宿,还是那种能加水的风扇,人家值夜班的保安过了一回就想宿舍凉快一下。
咱想开着一个空调入睡,年轻人想开着两个空调入睡,外面值班来宿舍蹭凉的保安,总是觉得三个空调都打开,屋里才凉快。他们只管开,不管关,也不愿意关,
俺总是睡前关了两个,开着一个,睡醒了一看,一准开着三个。
这风吹得俺,总是扭不过头来,就这还被一个中控的小伙子取笑:“知足吧,没给你吹成嘴歪眼斜,给你整个面瘫就不错了。
俺也是真怕了,不敢在宿舍睡了,就把被褥搬到了负一的小会议室,铺了个纸箱板,睡在地下。
没想到半夜两点多,门外响动,是个好跑步的小伙子闯了进来,一边开灯还一边说:“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吹得关节疼,来下面给你挤挤。”
来吧,这地方又不是俺家的,只是这小子,好听着小说睡觉,还不愿意戴耳机,就这还说俺打呼噜吵哩。
一下子搞的俺睡意全无,把自己按在床上,凑合到了早上五点半,俺早早起了床。
又惹他不高兴了,说俺起的早,弄得他早上也睡不好。
负一这会议室兼保安,工程,保洁的办公室,是共有空间。
早点睡不行,有人在夜间办公,有人学唱歌,练钢琴,唱得声儿大,只是不好听,弹了好久,只是不成个曲调。
还有人在打游戏,好像是几个人一起打的那种,一边打一边叫:“卧草,卧草,糙泥码的,卧草,糙泥码的。”咱也不知道咋搞的,如今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爱爆粗口。
那个打游戏的,打起来就上了瘾了,过了半夜都不愿意走,人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耳朵上戴着大号的捂着整个耳朵的大耳机。
如果,你不去催他早点走,人家能给你打个通宵,就是第二天上班,人家也不怕,反正钻到岗里,也能趴到桌子上打个瞌睡。
俺就是睡着了,也踏实不了,半夜里总是会来一两个不速之客,有的是充电器落在会议室了;有的是茶叶、瓜子落在会议室了。
你说有人半夜喝茶吗?有的,人家保安会的,值班不能睡,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碰上喜欢的MM,也许还能聊一宿。
聊着,聊着发现手机没电了才想起来,充电器落在小会议室,没办法,只能下来拿呗。
忘了说了,这会议室,也是个工人的小活动室。吃西瓜的,嗑瓜子的,敲核桃的什么人都有。
早上天不亮,就有人早早就下来准备明天的工作了,也许7点,也许6点,也许5点,哎!
想在这个值班室打个地铺睡好,真是不容易呀,睡之前,会议室,有人啃西瓜,有人嗑瓜子,弄得到屋地下果汁污渍,瓜子皮皮处都是。
哎!你还不能说。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4年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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