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以为度过一关的木犀,怎么也没有想到,此刻会被王府五花大绑押到众人面前。
而且,她还被冠上了下毒的罪名。
“王爷——夫人——我确实没有。”木犀的身子早已被木棍打得骨肉错位。就连双颊都被翠兰打得浮肿。“我也不知道这鱼汤为什么会有毒——王爷”
“你胡说——”翠兰仗着阮慕言眼色暗示,大胆地厉声质问,“这水鱼自王爷赐到嫡夫人府中,就一直保管在食肆房——而食肆房由一直由你木犀掌管。更何况,嫡夫人的饮食也是由郎中和你共同商议菜单,再由你和食肆房的人一起打理。这其中——除了你会下毒,还有谁有这个机会?”
“夫人——我确实没有下毒——”木犀泪眼婆娑,“奴婢煮好鱼汤后就自己先行试过汤的味道——可是并没有事——至于为什么鱼汤有毒——奴婢也实在不知道。”
“你有试过鱼汤?”阮慕言疑惑地和周寅对视一眼,“谁可以证明?”
“食肆房的下人都可以证明——这水鱼珍贵,”木犀含泪答道,“奴婢不敢轻易交给其他人料理——所以从杀鱼到烹煮,都是奴婢亲手料理的。”
“这是怎么回事?”阮慕言和周寅更显疑惑——这会是谁下的黑手?
“夫人——”翠兰在旁边突然又开口道,“鱼汤现在有毒是铁一般的事实,奴婢以为,这汤也许开始没有毒,到后来才出现了毒,也许这问题不是出在鱼汤上,而是在鱼肉?”
“鱼肉?”阮慕言拔下翠兰头上的一支银钗探入鱼肉腹中,尖端果然又是一段乌黑。“王爷——莫非有人早已知道木犀会试汤水,所以将毒涂在鱼肉内侧。所以木犀在烹煮以后,没那么快渗透到鱼汤中。但是,现在鱼肉浸在汤中已久,所以才会渗出毒来?”
“这鱼肉也是木犀亲自料理,怎么会有人能够下毒?”周寅不满道,难道是自己赏赐的时候出了岔子?
“王爷——嫡夫人——奴婢——奴婢有一事禀告。”木犀颤抖着声音跪在众人面前,“其实这水鱼,并非是当日王爷赐予嫡夫人府里的——这是——来自于侧夫人府里的水鱼。”
“你说什么?”众人皆惊。
“当日,府里有一个小丫头,擅自养着一只野猫,将嫡夫人的水鱼给偷吃了。”木犀说道,“奴婢是怕嫡夫人追责,又知道侧夫人府里也被赐了水鱼。所以就去求侧夫人赏赐给奴婢。谁知道,侧夫人一听便答应。这水鱼就是从侧夫人府里出来。”
“侧夫人真是大方——”翠兰冷笑,“这样贵重的东西,寻常人是自己都舍不得吃。连嫡夫人都是要候着等王爷一起分享——可没想到,侧夫人会答应一个寻常小丫头的请求,就轻易地让出水鱼。”
“就是这水鱼是沫儿让给你的——又能说明什么?”周寅打断了翠兰的话,反问。
“这倒也是——”阮慕言轻轻吐纳了一口气,嗫着细白贝齿低低挤出声音道,“即使水鱼出自于妹妹府中,但其中料理到底是木犀——看来你这丫头,不将你杖毙,是不肯从实招来。”
“夫人——奴婢冤枉——这水鱼当日在侧夫人处已经宰杀,若不是奴婢突然去求,侧夫人的婢子已经将鱼给烹煮了。”木樨道,“侧夫人赐给奴婢的时候,水鱼已被宰杀。奴婢为难,因为不知道嫡夫人何时想享用水鱼,所以怕拿来以后不能保存就腐坏变质。可是,侧夫人却用了一个法子帮奴婢储藏。”
“她做了什么?”阮慕言追问。
“侧夫人到了自己的食肆房,据说为水鱼抹上食盐,又用草绳将鱼身捆扎住,然后交予奴婢。侧夫人说,这是她自小从皇宫里学来的保鲜已被宰杀食物的方式。还说,奴婢需要烹煮时,只要先用姜蒜煎煮,然后再煲汤即可恢复鱼肉鲜美,又不会变得特别咸涩。”木犀回答,“奴婢也是一直到煮好鱼汤后,才将草绳解开。”
翠兰点头抢白:“如此说来——如果侧夫人将毒药抹在鱼身内侧,又故意说是抹了食盐在里面为了保鲜,确实可以掩人耳目。”
“大胆——你这贱人分明胡说——”周寅怒然拍案,“沫儿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王爷——你何须动怒,不如将妹妹召来一问即可。”阮慕言旁敲侧击地软声建议。
“不可——”周寅呵斥道,“沫儿受了这么多苦楚——如今又怎么能因为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就轻易把她带来兴师问罪?”
“王爷——”翠兰大步踏前,“如果这事不能水落石出,对嫡夫人也一样不公允——更何况——夫人,是有身子的人——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查清,恐有阴险小人再次出招危害夫人。”
“翠兰——”阮慕言肩头颤动,鼻翼阖动,“王爷对此事既然已有主张,你不许多言。”
“可是——夫人,翠兰担心的不只是您的安慰——还有您腹中的小世子——”翠兰突然“咚”的一声跪下,“王爷——难道您忍心让小世子遭毒手?”
“你——”周寅被问得语塞——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事绝不会是出自苏沫之手。她的心思从未在他这个夫君身上,更没有可能嫉妒阮慕言的所得。但其中,究竟是谁的计谋,谁又在算计谁,他看了一眼妻子,心中万分纠结。
“王爷——翠兰宁死,请求王爷彻查此事。”翠兰又是一声巨响,将头皮磕出血水。
“翠兰——”
“够了——”周寅喝道,“既然木犀说过,嫡夫人的水鱼是被小丫头的野猫吃了,那么就把这小丫头带上来,一问就知。”
“王——王爷——”木犀颤抖着声音,“其实——这丫头前些日子——失踪了。我——也——我也一直在找她——可是都没有找到。”
“可恶——你这刁妇胡言——明明是你自己意图不轨——还要冤枉侧夫人——”周寅指着木犀道,“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错,还要编造什么野猫偷食的谎话——你到底欲意为何?难道指望毒害嫡夫人——嫁祸侧夫人——然后你这侍妾就可以上位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