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这个东西,自我有记忆时,我就认识它。但是自行车这个名词,在我的老家却很少用,因为大家都一致尊称它为洋车子。即使到现在回到老家,四五十岁以上的乡亲们还是称它为洋车子。可见上个世纪初中国的工业多么的落后,连自行车都得外国进口,以致于到现在,这个洋称呼一直还在沿用着,即使是中国自己生产的东西。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自行车是青年男女定婚的三大件之一,就相当于现在的小汽车一样。谁家添置一辆新自行车,在邻居中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是家庭比较富足的象征。当然有了自行车,首先得会骑。所以那个时候,大人小孩学骑自行车蔚然成风。
我家有一辆自行车,是我在乡政府上班的姑父淘汰给我家的。邮政局工作人员骑的那种绿色的自行车,前后车轮上的瓦没有了,保护链条上的外壳也没有了,整个车子看起来好象一个人没有穿衣服,光秃秃的丑陋。骑起来这个车子,就像人们形容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车一样,除了铃不响,全身无一处不响。车座子叽叽哇哇叫,链条咔哧咔哧的。车子走在路上,不用打铃,前面的人就已经听到车子的声响,且很快地躲开了。就是这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车,却成了我们一家人唯一的高档交通工具,并且完成了我学骑自行的光荣任务。
十一岁那年,我刚上小学四年级。看着身边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学会了骑自行车,我也有了学会骑自行车的想法。和同龄人比,我又瘦又小。看着这辆比我个头差不多的大杠二八自行车,我心里极为发怵。这个大家伙倒在地上,我都得用尽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的把它扶起来。
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形势逼人。没事的时候,我都推着自行车,在我家附近的土路上遛达。开始的几天,别说学骑了,我推都推不稳,推着推着就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人趴在自行车上。然后从自行车上爬起来,忍受着胳膊腿的疼痛,去扶自行车。一只脚跳进大杠的三角空间里,一只脚站在外面,一手拽车把一手拉横梁大杠,使出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拉起车子。我的体重才四五十斤,比自行车重不了几斤。
几天后,推自行车稳当了熟练了,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我可以试着一只脚在地上跳着,一只脚踏在踏板上,推着车子滑行了。刚一开始的几天,滑行也是危险不断。滑着滑着,车子就跑偏了,连人带车地倒在了地上。练习滑行也不知道了摔倒了多少次,胳膊腿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断过伤。
慢慢地,就学会了骑自行车。但这种骑法和正常的骑法不一样。由于人小车大,我的腿根本就跳不过车子的横梁,更跳不过高高在上的车座。我一只脚踏在踏板上,另一只脚跨过横梁下的空当,再踏到另一个踏板上。然后双腿用力的蹬踏板,蹬半圈,倒回来再蹬半圈,如此往复。期间不知又摔了多少次。
车子越骑越熟练,后来又学会了蹬一圈,车子也跑得快了。这种跳腿骑的方法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后来,能上去大梁了,只能是两只脚全踏在踏板上骑行,而不能坐在车座上。坐在车座上,两只脚短得很,一只脚够得着踏板,另一只脚就得悬空。好象两只脚来回摸瞎瞎一样,一只脚踏在踏板上,另一只脚就得空等着踏板的到来,等着踏板的脚得有个东西碰到脚的时候,知道踏板终于到了,赶紧调整脚的姿势踏上踏板,用力地蹬踏板。
一年后,个子长高了些,我可以高高在上的坐上座位了,正式地像个大人似的骑自行车了。
我想着,那个年代,每个学骑自行车的少男少女们,也都有着类似的经历。那个时代的特征就是这样,物件的单一和贫乏,让小孩子没得更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