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渐渐行近,尹寒向撑筏之人喊道,”是游弋吗?“ 那人听见比了个手势,尹寒忙对张启山道,”游弋来接我们了。”
张启山拉着尹寒施展了轻功,眨眼间便落到竹筏上。尹寒连连拍手,“逃命还是轻功好使,回到谷里我一定勤奋练功。”
游弋撑了几下竹筏,后面追兵便到了河边,只见他左手搭弓,右手开箭,一支箭闪着寒光向着尹寒面门就射过来,张启山拔剑一挡,箭便落入水中,岸上那人瞬时有连续放了两箭,箭箭直逼尹寒面门。
“箭头有剧毒!” 尹寒喊了一声,张启山左右一拨,两只箭擦着竹筏边掉入水中。
尹寒心中大叹可惜,若是能将箭头拿来研究一下,便可知道这是什么毒,来自何方势力,她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性命要紧,但她还一直紧紧盯着箭头入水的地方。
张启山问她,”你在看什么?“ 尹寒立时把心中想法一说,张启山又添了一句,”这箭枝枝都对准你的方向,又涂有剧毒,怕不是士兵而是杀手。”
“杀手?要杀我?难不成已经知道我是积梦谷的人?还是?” 尹寒一连串的问题道出张启山心中疑问,他抚了抚额头,”我担心不只一股势力盯着我们,盯着积梦谷。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到未邑通知他们。”
尹寒点点头,又和游弋比了手势,游弋便撑了竹筏往上游划去,越往上游河水越是湍急,所幸游弋两臂力大无穷,将整个竹筏控制的稳稳当当。半个时辰后,左手边出现一处山洞,河水分出细细的支流通向山洞深处。
游弋撑了竹筏往左,水面越见狭窄,最窄之处只能刚好容下竹筏通过,入了山洞,周围一片黑暗,静谧中能听见微微的水流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游弋似乎在黑暗中视力极佳,虽是在极窄的河道里,他掌握这竹筏的方向,竹筏运行平稳,竟无一丝碰壁。
尹寒疲乏极了,便坐在竹筏上,用手撑着脑袋打瞌睡。张启山便也团坐在一旁,运功醒气。
许久,终于眼前一片明亮,竹筏随着水流到了一处山谷,东边天上太阳还未露面,只见大片的似火朝霞。
到了水流的尽头,游弋停了竹筏,三人上了岸,尹寒指着前方对张启山道,“前面便是白鹿山,你我就此别过,我要去找我爹,让他去救阿萝。”
张启山点点头,目送着尹寒上了竹筏,消失在河流拐角处。
白鹿山脚下。
张副将正在主帅帐篷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宋铁朗则在一旁唉声叹气。
门口又有士兵来报说是未邑城城守李都尉求见。张副将又将他打发回去,“不是说了少将军正在养病,概不见客吗?”
那士兵却还锲而不舍,“李都尉说他带了未邑最好的医生来给将军诊治。”
张副将出了帐篷,虎着脸道,“难道我帐中军医就是个摆设不成,你去回了李都尉,少将军好些了定会拜会他。再有人打扰少将军养病,军法处置!”说完便又进了帐篷。刚才躲进屏风后的宋铁朗急忙跑出来,小声地抱怨,”我说你个副将,非要让我冒充少将军,这下捅了篓子了吧。“
副将瞪了他一眼,”这是少将军命令,你难道不记得了。“
宋铁朗正要发话,便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怎么我不在,倒给我揽了个上门拜会的好事来。”
副将大喜,忙上前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请少将军责罚。”
张启山扶起副将,“罚就不必了,你戴罪立功吧。”
宋铁朗方才反应过来,上前抱住张启山,”我说少将军你再回来晚一些,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给李都尉了。”
张启山也不理他,掰开他的手,找了椅子坐下,就着火盆烤了烤火,“命令下去,全军戒备,副将,一个时辰后,同我进未邑,我有重要事情要和李都尉说。”
“是!”
未邑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城,都尉府就立在城的正中央。都尉府从外看非常普通,青砖外墙,红漆木的门,内里结构却错落有致,一应摆设都价值不菲。
张启山由管家一路领进会客厅,一路景色都暗暗看在眼底。到了会客厅,李都尉早已斟好茶水,候在那里。见了张启山进来,立马起身相迎,满脸堆笑配着两撇八字须,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张启山同他寒暄几句,便坐下来道:”张某此次来到漠北,是逢了圣旨低调行事,李都尉如此挂念,张某却之不恭。”
李都尉呵呵一笑,放下手中茶盏,“在下听闻少将军身体抱怨,日夜挂念不思茶饭,今日见少将军精气神甚佳,内感无甚安慰。”
张启山朗笑一声,回道,“张某身体发肤皆蒙圣上恩典,之前不来拜会,实在不愿多生叨扰。今日一来这未邑,看这边关重镇被都尉大人治理地如此井井有条,不知大人安排了多少守卫巡城?”
李都尉脸上一禀,”这恐怕还不能与少将军细说。”
张启山又问,“都尉大人守这未邑多少年?这些年羌人来犯过多少次?城墙防备可有加固,内城粮草可有备足?羌兵分布如何,善用什么兵器阵法?若羌人忽然来犯,百姓又如何疏散?”
李都尉心道本是奉了密旨去拜会这位少将军,没想到他登门拜访竟抛出这些问题,他捋了捋两撇胡子道,“李某上任不过半年,还不曾遇到过羌兵来犯,守城机要也是按照以前如日进行。”
张启山一拍桌子,“五万大军消失一事,都尉大人是要说不知道吗?羌兵如今集结在雅鲁耳河畔蓄势待发,李都尉可还有闲心兀自品茶!”
李都尉虽是心虚,嘴巴上却丝毫不示弱,“少将军身负皇命查案,这守城之事在下自有定夺。”
“自有定夺?忽察王集合各部落连同北胡的流兵,短期内可以集结五万人,未邑军兵五千,百姓五千,如何抵挡五万人的进攻?” 张启山说罢起身召了副将,”若是都尉大人自有定夺,我也不便久留,张某专心查案,大人专心守城,在此恭贺大人退敌后步步高升!“
李都尉见张启山话锋突转,实在摸不清这位少将军的路数,只道不愧是圣上亲封的威远少将军,平和的时候是明月生辉的俊朗公子,生起气来气势杀人于无形,他上前去深深做了揖,”在下若有什么话说的不得当,少将军责罚便是,未邑上下几千百姓的性命还要依赖少将军。”
副将见李都尉惺惺作态,一句话竟然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净,冷哼一声,”都尉大人莫非是个摆设?”
张启山看着副将摇了摇头,“都尉大人,你我皆身负保家卫国重任,为保未邑还需你我联手抗敌。”
李都尉低头连连称是,忙邀张启山到内室共商守城大计。
张启山回到白鹿山脚下的大营,已经是深夜。
回到军营的张副将憋了一肚子气,“这个李都尉明显的小人,刚愎自用还见风使舵,若不是之前的睿将军暴毙,哪轮得到他来守未邑。真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
张启山就着火炉烤火,外面开始刮起大风,冷风掀开帐篷门帘直往里面钻,打在身上让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张启山静静望着跳动的炉火半响,开口道,”圣上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是要尽一切能力保住未邑,未邑一破,百姓遭殃。”
副将出帐篷看了一眼,又回来禀报,”少将军,怕是要暴风雪了。“
张启山皱眉思索了一下,”传令下去,连夜摆阵。“
与此同时,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出了都尉府往大煜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