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重重的大行李箱快步走进高铁站,我所要乘坐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我又马不停蹄地找出身份证刷卡检票,通过检票口,按照指示向列车尾方向走去,一手推着我的大行李箱,一手拎着背包。
终于,我找到了我的坐位:第13车厢10F。
很显然我来晚了,作为始发车,此时车厢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而头顶的行李架上也已经放满了大小、颜色不一的行李箱。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先将背包放在椅子上,正打量箱子放哪里呢,就听见和我隔着过道的一个男生说道:“前面的行李架有空位置”,他说着看看车厢另一头,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确实有个大的行李架还有很多空位。于是我便径直走过去。由于好久没坐高铁,对高铁的配置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下觉得他真是个热情的年轻人。
我走到行李架的时候,有位三十多岁的大哥正好也在放行李箱,顺手将我的行李箱也摆放在了架子上,我说声:“谢谢”并回以感谢的眼神。
安排好行李箱,我回到座位上,将椅背向后调低了点,顺势瘫倒在座椅里。我刚刚为了赶车走的太急,再加上穿的太厚,出了一身汗,这时用手一摸才发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就连头发也湿了,我脱了又厚又长的羽绒服抱在怀里,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和头发上的汗,现在终于可以歇口气了,我长舒一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刚休息没1分钟,我感觉身旁有人站住,睁眼一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戴着白色的N95口罩,穿了一件利落的白色短款棉服,让人眼前一亮。
我问:“你坐这吗”?我说着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空座位,他点头,说了:“嗯”。我坐在靠过道的座椅上,左侧还有一个椅子,再左侧就是窗户了。
说话间,我看到小伙子的眼睛很亮、很清澈,眉宇间散发着一股英气。
有句话说: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为什么偏偏是“眼神”。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里书写了他的过去和现在,或许还能推测到未来。
我见他不慌不忙地推着一个蓝色的四轮小行李箱,正欲找地儿放,便用手一指自己刚才放行李的方向,说:“那个地方有空位”。他应声给了个懂了的眼神,就拎着行李箱过去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不自觉复制了刚才那位热心年轻人的助人行为。这或许就是热心接力!
落座后,坐在旁边的白衣小伙子问我:“你是在兰城下吗”?
我说:“是啊,你呢”?
白衣年轻人回答道:“我也买了到兰城的票,但我在水城下车”。
我简单地“哦”了一声,心里想着:春运期间,车票紧张,买票时多买几站,这也是常有的事。
说话间,我再看他一眼,还是觉得眉宇间的英气不减。不长不短的头发简单地梳成偏分,由于发质硬度适中,虽然没有打发胶依然蓬松有型。
简单说完几句话,我俩都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好久都没有再说话。
我睁开眼睛,想换个坐姿,发现他还在睡着,貌似睡得很舒适的样子。
我依旧睡意朦胧,身子向前一倾,胳膊趴在前座的靠背上,这时才看到白衣小伙子穿了一条颜色很浅的蓝色牛仔裤,正好今天我也穿了条浅蓝色牛仔裤,只不过颜色稍深一些。
我感觉在高铁的座椅上,不管怎么调整睡姿都不舒服,振奋一下精神索性不睡了。百无聊赖中,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照,以做旅途留念。
身后坐了两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操着一口兰城的乡土话,从上车开始一直在聊天,听聊天内容她们一个是5岁孩子的妈,一个是8岁孩子的妈。做了母亲的女人似乎会自动拥有一种超能力,那就是能很快和原本不认识的人热络地聊起来,关于这个超能力目前我还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很明显我与陌生人的沟通能力也增长了不少,只是可聊的话题依旧很有限。
我以前坐火车和邻座的人一路上一句话没有也是常有的事。而这次,我却主动和旁边的白衣小伙子攀谈起来。
我看他终于睡醒了,当下也没什么事,便搭起话来,说道:“你看起来睡得很香,我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
白衣小伙子眼睛笑了一下,说:“骨头软的人,随便哪都能睡得很香”。
我条件反射式地回道:“是像猫那样柔软吗?”
白衣小伙子没说话,只是笑了。
我也笑了一下,话题一转问道:“你去过玉泉观吗?”
他回问:“玉泉观在哪?”
我说:“在水城啊,你对水城不熟悉吗?”
白衣小伙子说:“不熟悉,这是我第一次去水城”。
我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是水城人呢,想问问你关于玉泉观的那个传说”。
白衣小伙子继续说道:“我不熟悉水城,不过我朋友在水城,这次也是因为朋友说要接我小聚,才在水城下车”。
我回道:“我有同学在水城,听她讲起过玉泉观的故事,这次她本来邀请我去水城和她小聚一下,但我因为一些原因得先回兰城”,我那位同学便是水玉琪,因为这次路过水城没去看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向她保证来年夏天水城再聚,或许我们还要一起去南城,相对城市化程度高的地方,南城保留了明显的地域特色,景色优美,还聚居着好几个少数民族,我很早就听说这里值得一去,明年或许是个机会。
他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很明显他并不是话密之人。因为刚认识,我也不好再多追问。
自从听了水玉琪讲的玉泉观的传说,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因此对于一丝能获取更多信息的机会,都积极争取。但却是第一次向陌生人打听这件事,后来想想可能因为我见到白衣小伙子第一眼并不觉得陌生。
我们后来还聊了很多。我现在知道他今年23岁,津城中医药大学护理专业毕业,刚毕业一年,毕业后一直在津城一家中医院的手术室工作。他说他的工作性质需要经常上夜班。
我说我是经济学专业,工作相对清闲。
我想起我那位在某专科医院麻醉科做护理工作的朋友,毕业两年,眼见他头顶的头发越来越少,不禁唏嘘。
白衣小伙子说他在津城北区,我说我在津城第一区,他说:“据说那里有一条海棠花街很美,我虽然来津城4年了,还没去过呢”。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回道:“是啊,海棠花会在每年的清明节前后开放,你什么时候来第一区看海棠,可以叫上我。”
白衣年轻人说:“好啊”。
话题自此停下,我俩很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要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也没有问及对方的姓名。直到高铁开到水城南站,他下车,我们俩都没有再提及此事。或许我们都知道,对于在高铁上萍水相逢的邻座,即使有了联系方式,大概率也只是为通讯录列表增加了一个数字而已。
白衣服年轻人下车后,我好像后悔没有留联系方式了,又好像没有后悔。这些年已经学会了看淡相逢与离别。
列车停车间隙,我拍了张水城南站列车站台的照片,附带那张自拍发给水玉琪,表示我已到水城南站。
水玉琪回过来的竟然是:“你旁边睡觉的人是谁,和你好像啊,不对,是比你更像你”。
我仔细一看,确实白衣小伙子出现在了这张照片里,回道:“是我在高铁上的邻座,刚自拍不小心拍到他了,哪里像啊,你看人家多白,多帅气,人家才23岁,我都28了”。
水玉琪说:“你竟然知道人家年龄,可以啊,你有点显黑是因为光线问题吧。不过,他像极了上学时候的你。”
我想起来我上学的时候是个假小子,留过和他一样短的头发,梳过偏分,男同学、女同学都说过我帅气。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白衣年轻人并不觉得陌生,或许是他身上的气质与曾经的我有相似之处。
高铁终于开到兰城西站,姐姐已经在门口等我,旅途顺利结束,回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