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极其平凡的人,平凡得在人群里很难找寻,更难脱颖而出。在我眼里,他却是极其伟大的,瞅着背影茫茫人海中也能一眼分辨,这大约就是“父为子纲”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在父母身边我也觉得自己还没长大。所以,在父亲突然衰老的时候,我竟是如此的一筹莫展、手足无措。
我也是一个有严重拖延症的人,曾多次提出要和父亲一起去南京转转,回到他曾经当兵五年的地方看看,感受改革开放几十年的沧桑巨变,感受祖国的大美河山,可每次都因为这样或那样、主管或客观的原因所耽搁。在疫情可控的时候,我也要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饮马劈柴,只关心粮食和蔬菜……
生活中的时间有许多,可真正享受生活的时间又有几多?父亲是我见过最勤快的,也许也是最无趣的。当兵复员回乡,几亩地、一头牛,农忙时从早到晚在地里伺候庄稼,农闲时从早到晚在外面跑点出力气的小生意。就靠着几亩地和一身力气供养着子女、赡养着老人,可以想象在九十年代这日子恐怕也不轻松。而且庄稼人经常玩耍的娱乐活动他基本上都不参加。记得我读高中时,家里面种了很多大葱,每天晚上拾掇,第二天早上去集市或者走街串户售卖,我们一边看热播剧《永不瞑目》一边切大葱叶子,眼睛实在睁不开!开学的时候,我拿的生活费厚厚一沓,全是卖葱的零钱。我读大学的时候家里开始养猪,大约十年闭上眼睛回家也不会迷路,循着猪屎味能找到家,这段时间他更是难得有片刻的休憩。
耕读传家,受益匪浅。记忆里,家里柜子里有很多很多的书,还都是趣味性、教育性比较强的共和国成长史,我就经常翻来翻去,养成了好读书、爱国事的习惯,而且这个习惯也传给了女儿。父母在赡养老人方面也给我们做了很好的表率,虽不够富足,却依然甜美。听着年龄近百的奶奶在饭点看不到父亲身影的时候反复念叨,儿子去哪儿了,她心里很着急,我们心里却很甜蜜。
花好月圆,岂能尽善尽美!去年春节,父亲很郑重地告诉我,今年是他最高兴的一个春节,可以一家人团圆地吃饺子。也是,我入伍十年不曾回家过春节。前年父母一起来到成都,因为语言和饮食,父亲有时也会发发牢骚,毕竟交往圈子都不在这,可生活岂能尽善尽美。既然不能阻止衰老,那就纵享生活的愉悦,让每天都成为记忆中的故事。
遗传真是一个很倔强的滑稽,他勤劳,我主观上还是很勤快;他质朴,我实在但有些油腻;他不苟言笑,我自认为有些幽默但也经常表达不好。
虔诚地乞求上苍,再给他很多很多金色的华年,走走祖国的大江南北,享受儿孙绕膝的喧嚣,亲眼看到祖国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