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居家如蜗,百无聊赖,独自斟酌。夜深之时无意中浏览到CCTV的《经典咏流传》的重播,于是佐酒。
说到《经典咏流传》好像已经是第三季了,当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也是酒后回到酒店房间打开电视,发现竟然还有这样的节目,于是当做了解酒汤。回顾这三年,似乎《经典咏流传》经历了原作谱新曲到改编再到镶嵌(即把经典当做一个素材加进去甚至只是当做一个佐料加进去)的一个衍变过程。今天看到的第三季,无疑都是镶嵌式。
按说,这也无可非议。说不定还是拓展了经典原作,所谓与时俱进,使经典焕发新的生命力。可惜,这里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经典原作要有一个基本正确的理解。而节目组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最基本的前提,可能是考虑到IP的因素,找了一些所谓的流行人物来演绎经典。本来是为了用“咏”的方式来“流传”,实际的效果呢?咏则咏矣,流传的是什么呢?还是经典吗?
这里以第三季里周笔畅的《思愁》为例来谈一谈。这是以李清照的《一剪梅》为蓝本的,我也没仔细看,是不是从词到曲都是周笔畅的创作,总之她是作为经典传唱人出现的。把李清照的这首词放在了开头的部分,好像是嘟嘟囔囔的那个风格,也听不清唱的内容是什么。然后开始现代色彩的歌唱,好像主要是说思念什么什么的 不可否认新词里面有一些佳句。整个演唱中,歌者最投入的是非李清照部分,《一剪梅》完全成了陪衬。凑巧的是,这一季的嘉宾里的廖昌永也曾经翻唱过这首词,人家的歌名叫“月满西楼”。当时廖还清唱了一小段,唱的意思是说,周的演唱有点男子风……有意思吧?堂堂大男人廖昌永演绎的《一剪梅》更能体现出李清照婉约词风, 而周笔畅却有点男子风。我觉得廖是委婉地告诉周,没有真正把握经典的精髓。作为流行式明星的人物,到底对经典理解多少?恐怕也是不难知道的答案吧。他们有多少的精力去阅读经典?他们有怎样的底蕴去理解经典?恐怕是不言而喻的吧。很显然,周笔畅的这首《思愁》和李清照的《一剪梅》关系不是那么的大,甚至连旧瓶装新酒都算不上。那么,这样“咏”流传的还是“经典”吗?对了,补充一点,廖昌永的《月满西楼》是在李清照原词基础上谱曲的,可能是专业人士的创作,这个人还是很能准确把握曲谱和词的恰当融合的,廖只是演唱而已,所以并没有伤害这首经典宋词。
第三季的这期节目里还有凤凰传奇的以李白《早发白帝城》为基础的《过山》,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这首诗是我小学学的第一首唐诗。当时那篇课文叫《唐诗二首》,第二首是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虽然当时确实不知道这首诗的创作背景以及到底是写什么,但是后来终于知道了。可是凤凰传奇的女歌手却说拿到创作任务时以为这首诗是李白少年意气风发之作,可见其对唐诗了解多少。虽然说后来节目组让他们重新创作而出来现在的成品,但从歌曲中依然听不出对李白当时心境的诠释。让这样的人来传唱经典,合适吗?他们传唱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期里还有一个东北的小伙摩登兄弟刘宇宁,传唱王瀚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首诗到底表达的是什么?这兄弟说是从电影《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知道的,当时觉得写得很美。后来又觉得古代战士穿上盔甲后很酷,有所谓的英雄情结(好像是那个女嘉宾语),现在创作出的这首作品。王瀚的诗是用假声唱的,是不是和霍尊一样的什么什么唱腔或唱法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其余的部分有摇滚又说唱。从外行的角度,觉得王瀚的诗句假声唱得让人很不舒服,和常规理解的诗的意境非常风马牛。
个人觉得《经典咏流传》最初的时候做得非常好,用演唱的方式用当今的传媒手段去传承经典作品,功莫大焉。可随着进一步,慢慢发现,有点走偏。第一次是因为台湾的一位资深音乐人演唱辛弃疾《青玉案》,觉得非常违和。到今天看到的第三季完全把经典作为了一个加塞,不禁更加疑惑和更加担忧。经典咏流传咏的经典到底要怎么流传?如果是只想让人知道有这么一个诗词,这样做当然是可以的,用这种方式可以提高知名度;但是如果是想让更多的人了解进而理解这首诗词,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甚至是事与愿违。难道说很多年前被广告糟蹋成语的现象还不值得借鉴吗?什么望眼欲穿(衣服的广告)之类对大家的误导还少吗?
有人说 经典的传承就要与时俱进,就要与当代流行的东西相结合。这些貌似有道理 ,但是仔细一想,只是非常肤浅的一种见识。好像只有国人喜欢鼓吹这一点,没听说过西方学者之类的提出传统经典要结合现代因素以与时俱进,所以到现在也没见大张旗鼓地号召交响乐圆舞曲小夜曲要加上电声甚至是用电声演绎。更没听说像中国人听出的生活节奏快了那些经典作品的慢节奏不能适应社会了而把经典音乐的演奏弄得完全面目全非 ,每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晚会还是体现了经典的作风。
记得三十多年前国际大专辩论赛中有一个涉及到什么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话题,当时我就想到了一个现象,难道西装领带的上衣配上文革时期的黄军裤就是完美的结合吗?这就是与时俱进了吗?所以,请不要以“相结合”为幌子去糟蹋传统糟蹋经典了!
202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