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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村落兴衰伴随着两大菩提家族的和睦与争斗,雷升拒绝了吴久南下的提议,雷升维修了村里唯一的书塾,开始招收吴家的子嗣。之前雷家先辈门规绝不接收吴家的人来私塾读书,而吴家那时也看着雷家族人饿死也决不施救一粒米。菩提村最大的两大族姓矛盾仇恨可以说是根深蒂固,雷升誓要改变这一切,他主动邀请吴久来帮助维修书塾,尽管这个邀请遭到吴家长辈的激烈反对,他们不允许吴家的后辈与雷家有任何瓜葛,但吴久还是踏着皎洁月光弯弯的村路前来帮助雷升一起改造私塾。
他们都知道,没有书塾菩提村是要一直没落的,知识改变的不只是他们这一代人,唯有知识能丰养思想,敞开胸怀,让春暖消融坚冰。让祖辈根深蒂固的仇恨在他们这一代终止,让生生不息的后代子嗣在菩提村和睦生活。他们必须是要改变的,落在肩上的使命,对菩提村落的忧虑。迂腐、短浅、愚昧、内斗、贫困长期以来都是外界对菩提村落的印象,雷升说,他们这一代不会允许这种困局持续,改天换地在他们心中升腾起来。
到了晚上,春风飗飗,虫蛙咕呱鸟鸣啾啾,蛐蛐欢跳吟唱,明亮的月纱洒满村落的青草绿稻。潺潺小溪在村落静谧里哗啦啦回响,路边乘凉用的葡萄藤和摇椅,昔日在藤下凝视着灿烂星河,偷看相约的牛郎和织女。月亮高挂中天,它把菩提村落的芃芃草木和错落农舍倒映在粼粼河溪里。月光里行走在菩提村落,泥土和牧草散发着清香,心也变得更为纯净,那里,是大地和天空在静静接吻,静悄悄的地平线上那一抹纯蓝,都在菩提村落里相交。
菩提村被瓜分为两个地界,良田丰茂的吴家和一贫如洗的雷家,贫苦的个别雷家族人也想偷偷来到吴家这里,雷傲扬就曾经尝试来到吴家地界,后来双腿被吴家人打成了伤残。那时候雷傲扬为了年幼的雷升,瞒着长辈偷偷进入吴家地界,为了幼子不被饿死,雷傲扬厚着脸皮来到这里遇到吴久的父亲吴谦虎。雷傲扬跪在吴谦虎面前,请求他救救年幼的雷升,吴谦虎也动了恻隐之心,他搀扶起雷傲扬说:“走吧,去我家里,家里有粮。”
但是因为吴谦虎老婆的告发,吴家族人还是冲进来把雷傲扬双腿给打了,吴谦虎也受了家规严惩。吴谦虎带着粮食把伤残的雷傲扬和年幼的雷升送回雷家。而面对伤残的雷傲扬,雷家族长也没有轻饶他,动用最严厉的雷家家规,但幸运的是雷升活了下来。
雷雪精心照顾丈夫和幼子雷升,埋怨道:“以后千万不能鲁莽没有脑子了,万一你们有什么事,让我怎么活。如果不是那些年在书塾学习读了点书,存了些坚定信念的种子,这种人间疾苦怕是把我压垮了。”
雷傲扬握着雷雪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髻刘海说:“雪,你受大苦啦,但我们有粮食了,小雷子饿不着了,曾经以为精神食粮最重要,但精神食粮填不饱年幼的小雷子,我只有铤而走险。”
后来雷升渐渐长大,东吃一家西吃一家,雷升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百家饭长大,他年幼时就在私塾里立志改变菩提村落,他对老师说,能改变一切的决不是无脑的锦衣玉食,而是用书籍知识滋养形成的志向、信念、价值和力量。
吴久趁着夜色前来帮助雷升维修漏雨的私塾,他不久就要南下深圳了,改革的春风让他蠢蠢欲动。吴久还主动让小妹吴筱婋煮好热菜送过来,雷升已经许久没有吃饱肚子了,雷家的一粒米要掰成两瓣来吃,他的肚子总是三成饱。小妹偷偷前来并对哥哥说:“父亲说过要是知道了我来雷家地界一定打断我的狗腿。”所以这一切都只能悄悄进行。
雷家一直以藏书万千,学识渊博为傲,他们不食嗟来之食,雷家族长曾说,就是饿死也不会碰吴家的一粒米。知识分子的孤傲与谦卑,在雷家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身体上羸弱不停地靠汲取知识来滋养维持。在食粮维持基本生存基础上,深刻研读古册典籍,提出创新的理论探讨维新的观点。面对吴家人的嘲弄和压榨,雷家族长用精神食粮的明火照亮菩提村落。那些乡上的干部出售给雷家人的粮食价格都比别人高出三倍,他们串通好给雷家族人下绊子。知识分子身上与生俱来的傲骨,面对所有压迫不公都没有一声的报怨言语,默默地承受所有。所以雷升的三爷和三奶把树上树皮和树叶打下来,放在锅里用水烧煮,用来解决饥饿。有次一位地级干部来视察,因为长得白白胖胖,几位村民因饥饿难耐,就商量着把这位来视察的干部绑了煮了吃。被雷家族长呵止,后来三爷和三奶被人发现死在庭院那口枯井里。
而吴家是以知识无用论自居,认为只有赚钱和良田才是王道。所以吴家的幼童是不进书塾的,他们大量囤积收取的粮食,价格下跌时决不出售,不管外面有没有饿死人。待到价格上涨时,大敛黑心钱财,村外对吴家也是愤恨交加。经常被举报,但没什么用,上面干部早已经被吴家用钱和粮打点好了。吴久却与长辈的想法大相径庭,他也会因这种荒唐做法深深自责,他反对吴家的幼童不读私塾的观念,因为这原由吴久总是受到长辈的斥责大逆不道。他们总是嘲弄雷家,吴家族长嘲笑地说:“看来他们雷家是想用《论语》《诗经》填饱肚子,生了重病没有银子想用《内经》《本经》医好身体。到头来他雷家个个面黄肌瘦,病残亡弱,我吴家却有良田百顷,足够吴家丰衣足食。”
吴家囤积的粮食以适时高价出售给乡上的村民和粮食市场,而粮食市场再次囤积高价转卖。吴家族长和粮食市场干部串通,压榨雷家族人,让他们生活雪上加霜,永世不得翻身。
雷升告诫吴筱婋:“小妹,以后别再来了,万一吴家族人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我们两家的世仇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雷升哥,我不怕,我不光今天给你送饭,以后每天都要给你烧饭送来,一直到书塾修好,我想给你做一辈子饭。”吴筱婋挺直胸膛又娇羞地说,梳在两旁的小辫儿迎风摇摆,身上的碎花裙窸窣作响。
吴久在旁边偷偷发笑,雷升涨红了脸,不知所措。转身让吴久劝劝小妹,吴久说:“嗨,别看我,我可管不了她。在家都是她比我大,我地位最低。不过还有几天我就要南下深圳了,让小妹多照顾一下你,咱这私塾能早一点修好,让孩子们早点读上书,咱菩提村的未来靠他们。”
雷升不舍地说“真不想让你走啊,现在咱们村落虽然分成两派,你们吴家倒是能吃饱肚子,我们雷家的孩子却在饱受疾苦,我一人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在,我肩上的担子轻一些。”
“我能帮你雷升哥,我不怕那些吴家的陈陋旧习,更不怕那什么家规。我虽是女娃,但我肩膀能抗起改变的使命。你送我的书,我都偷偷藏起来了,晚上一直在读。”吴久把手搭在雷升的右肩,说道:“让小妹帮你吧,她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决绝,有勇能谋,她能给你带来改变。常来菩提村那位算命的先生,就曾对筱婋卜了一卦,说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旺夫像里透露着能改变菩提村落命运的天象,既然是天意你就随了愿吧。”村里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发梢,在飒飒作响。
几个人在商量着如何改天换地,重塑历史。这等志向需要勇气与担当,一定是把个人的理想与全菩提村的未来连接起来的,而无数个个体和村落组成的一定是强盛的国家。天空中闪烁着万千灿烂星河,记载着四季,铭刻着渊源,流淌着脉络,凝望着历史。
雷升望向吴筱婋,他以前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小妹,在这稍显闭塞的菩提村落里,还没有这么俊俏的人儿。二十岁的雷升青春年少,该是一个芬芳明媚的世界,心中爱情在萌芽,胸中欲念在增长。这里的山水果然养人,小姑娘和小伙儿都在这菩提村里养大成长,都很佛系。如果不是吴、雷两家的世仇,这里能成就很多姻缘,被压制的情爱,被抵制的谦和,被唾弃的扶持,除此这儿也算一片世外桃源了。
山坳边的梯田,树荫下的茶园,清风徐来辛劳耕作的阿爸和阿妈插着稻秧。灌木丛林里头飘来阵阵清香,菩提村的泥土里散发着芬芳,滋润着亩亩良田赡养着菩提村民。山上的野猪不时来偷吃玉米,他们用喇叭驱赶野猪,白天的炊烟袅袅与晚上的繁星点点,静谧中透露着大山村落的深邃。
鸟鸣啾啾流水潺潺,这个背靠菩提大山依偎菩提丛林的村落就像世外桃源,安逸纯朴祥和而又与世无争。村民们在这山墺里面开疆辟土,繁衍生息。村落里的耄耋老者历经岁月的沧桑磨砺,那些老者命运多蹇,脸庞上铭刻着沟壑一样的纹路,那纹路用勤劳淳朴铺就,菩提村的孩子们欢快嘻笑的童声回荡在菩提山脉。这里物质的匮乏依然没有挡住菩提村民们脸上阳光的笑脸,那些发自内心灿烂的大笑,与菩提村落的花草丛林融合的相得益彰。
第二天清晨,雷升起的很早,瞒着家里,到车站送吴久离开菩提村,小妹筱婋泪眼婆娑的依依不舍。吴久拥抱着雷升,激动地说:“希望我们再次相见时,你这个春雷炸响,把菩提村面貌改天换地,我们两家的世恨能够消融,虽说我们的村民纯朴,但也圆滑狡黠,喜欢占点小便宜。我在村外努力闯荡,做你和小妹的强大后盾。”
“哥,你可得早点回来,别委屈自己,我心虽已属阿雷,但只有你回来,我们才能百年好合。”吴筱婋挽着雷升的手臂,转过头问雷升,你有什么话要给哥说吗?雷升摇摇头,沉默不言。
吴久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未来如何前路何方?都未曾可知。这个村落属于年轻人,这个国家也属于年轻一代。雷升望着远去的绿皮火车,他何曾不想出去闯闯见见世面,但他对筱婋说:“我们的使命就从改变村落开始吧,那里有我们的未来和埋藏的祖辈。”筱婋深情望着雷升,动情的说“阿雷哥,未来未知,但我一直支持你,不管什么家族家规。”
“谢谢你小妹,书塾修好后,希望你能第一个来给孩子们上课,他们一定很高兴,当然如果他们允许。你哥吴久说会在南方打拼事业,会给我们寄钱直到书塾修缮完成。他回来时希望能看到我们两家的孩子都座在同一间教室上课。”
雷升略显湿润的眼眶里,透露着对未来又迷茫而又坚定的神情,他对这个小妹寄托了希望,但又担忧着她身后的家族。吴筱婋望一眼便知雷升的忧虑,没有说一句话的安慰,她知道行动在此时对自己的阿雷哥何等重要,她要用行动来践行自己对雷升和菩提村的使命。
随着吴久南下,吴筱婋被家里看管得更严了,但她总能找到机会去书塾帮衬着雷升。眼看着书塾即将修缮完成,雷升的脸上也由怅然变得开朗,当然这一切都少不了筱婋的相助,他们站在修缮一新但也是简陋的学堂前,相互看着,落叶飘在院落,天然的绿化,芬芳扑鼻。
突然,激动的筱婋拥抱住了雷升说:“雷升哥,你看到我们村落的未来了吗?”
“是的,这学堂有我们俩的努力,我相信这里也能座上吴家的孩子,他们在同一间教室里一起求知,下课一起找昆虫,一起追飞鸟,一起捉蛐蛐,小河一起嬉戏。”雷升涨红了脸,想要闪躲,身子却很诚实的享受着吴筱婋的拥抱。
1980年的深圳刚成立特区,东起梅沙西至蛇口,毗邻香港,气候温和,交通便利。当时中央指示,深圳以发展工、商、农、住宅、旅游等产业集群多行业,综合性的经济特区。吴久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到达深圳,他在招商局蛇口工业区落脚,当时的蛇口也是招商局全资开发的中国第一个外向型经济区。吴久就在当时的建筑工地做了一名建筑工,当他第一次落脚蛇口后,不是好奇兴奋,而是立刻想到给菩提村的雷升和小妹写信,报安。
吴久在信中简短写道:
“阿雷,小妹,第一次出远门后感到的责任而不是兴奋,在火车上看满天星尘,在星尘的另一边是菩提村落,那里也是自己的菩提根。火车上空气不好,嘈杂喧哗,形形色色的人等外出谋生计,脸上的朴实与沟壑,露出大家生活艰难不易。麻袋里装着破旧衣物,一个盆既要洗脸还要洗脚。一位同行大哥说,家里五个娃两个生病老人,村里已经没有青壮年了,大家有的逃港了,有的逃荒到其他各地。没有饭吃,没有办法,不然谁也不会把孩子和老人留在村里,我们菩提村虽说跟各地都差不多,但吴家族人还能吃上饭。到了这里目前一切安好,祝你和小妹平安,我会一直挂念菩提村。”
雷升回信:
“吴久,书塾已修缮完成,在筱婋小妹的相助下,我们共同完成,孩子们已经能座在私塾里读《三字经》了,小妹正在努力希望也能来到书塾教书,但遭到吴家族人激烈反对。世俗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但高兴的是有些吴家的长辈对孩子到祠堂读书有些松口了,这都是小妹的功劳。我们还会有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但我每天看到朝霞在村落升起,映衬着起伏山峦,葳蕤草木,鳞次栉比的房屋,炊烟袅袅的烟火人间,我心中升腾起的力量似乎战胜了身体的饥饿。在这磨难人世间,艰难存活着,一辈人有一辈人使命,而我们这一代要改变菩提村的面貌,如果可能我们是否能使这个国家更好。”
“保山,你少抗几袋水泥吧,人家抗两袋,你非得要抗五袋?”吴久结交的好友山子,正在汗如雨下的背抗水泥。肩背部磨起水泡已经溃烂,他仍然咬紧牙坚持从一楼背到四楼,肱骨部撑起肌肉,青筋暴起。
山子抿嘴擦汗对吴久说:“我没读过书,没有文化,但我知道我抗的不是水泥,是生活。是家里五个娃子的饭,是老人需要保命的钱。老板说了,多抗几袋水泥,工程进度也许就能早点竣工,我们也就能早点拿到钱。我多抗的水泥,老板会付双倍价钱,娃子长身体等不起,老人生病也等不起。”
吴久望着继续弓着腰被水泥袋压弯曲的山子,内心想起了菩提村里的家人和雷升,看来整个大家的日子都在艰难人世间历经磨难,但吴久、雷升、山子都对未来充满信心,这信念来自家里年华老去的长辈,来自嗷嗷待哺的娃娃。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家长辈有些已经故去,虽然两家仇恨仍然在延续,吴久的二伯吴雄耀继承了吴家的族长地位,在吴筱婋的极力劝说下,她已经可以偶尔出现在雷家的书塾里,帮助雷升照料整个学堂。但雷家族长雷宪坤却告诫雷升,不许吴筱婋进入雷家的私塾,因为他担心这是吴家派过来使坏捣乱的,因为这样的事,吴家人可没少干。
雷宪坤在陋室的书桌上翻阅着典籍《学记》,雷升在一旁轻声地说:“爷爷,筱婋想在学堂照顾一下孩子们,你就同意吧,你不发话,她不敢来学堂。”
雷宪坤略带愠怒:“小雷子,知道你修缮这个学堂很不容易,你几个小叔家的孩都经常饿着肚子,我也清楚这学堂修好有他吴家的那个小女娃子暗中帮助你,但这愤恨化解需要时间,你慢慢来吧。”
雷升心生敬畏地望着爷爷雷宪坤,窗外的落叶飘进陋室,村落里的清香味沁人心脾,雷升大口深呼吸,望着简陋的书橱,里面排满了典籍。他最喜欢《永乐大典》、《天工开物》、《千金要方》等等典籍,突然他想起了爷爷雷宪坤赠送他的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
他略带不安地说:“爷爷,我把那本《齐民要术》送给了筱婋,她利用《齐民要术》中的农牧经验,特别是粮食的加工和贮存,利用轮回的季节、气候,不同的土壤和农作物的关系,使他们的粮田被治理的非常丰厚繁茂,请爷爷原谅我的擅自主张。”
雷宪坤脸色立刻大变,阴沉闪现,气愤的拍了桌子。生气地对雷升厉声吓道:“胡闹!你知道他吴家的粮食在那仓库里都发了霉,都藏着掖着,不拿出来济世菩提村民,其他人都对吴家充满憎恶,咒骂他吴家先祖,可他吴家族人倒也不乎,脸皮厚如城墙不知羞耻。这种家族你竟然也会给他《齐民要术》,脑子昏头啦!”
雷升紧张地说:“筱婋给其他族人不一样,上一辈的所为不能影响下一代,如果不是吴筱婋偷偷地把吃得送来,爷爷你的病也不能好的那么快。互助是消除两家怨恨的基础。”
雷宪坤想起自己的祖父被吴家折磨至死,闷气油然而生,手指向门外对雷升厉呵:“滚出去”
保山(山子)定时把钱汇给家里,给孩子补充营养,让老人赶紧治病。吴久也会把钱寄些给吴筱婋,而筱婋一分不留的全部给了雷升,让他继续修善学堂的边边角角,也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吴久凭着过硬的焊接技术逐渐站稳了脚跟,他开始被提拔为领队,保山也从扛水泥开始学习焊接技术,吴久也尽心教山子电焊。中食集团的老总严毅陪同招商局蛇口工业区的领导谭耀扬来视察他的建筑厂房,中食集团是专门提供航空食品的制造食品企业。这片工业区是谭耀扬从香港和新加坡招商引资来的,政府大力扶持,政策大幅度优惠,劳动力低成本吸引了严毅和他的中食集团。
“严总,快早点竣工,到时我可是要来剪彩。”谭耀扬戴着安全帽,灰尘漫飞,机器轰隆
“谭市长,中食集团蛇口区还有半年就竣工了,到时请你一定赏光,到那时候这个蛇口区中食航空食品就是中食集团亚洲总部了。”严毅带着部分下属和股东陪着谭市长现场视察。
“好啊,严总,你有这个想法政府大力支持啊!以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上会记上你中食集团的一笔。”
谭耀扬又悄悄地对严毅轻声说道:“过几天北京首长要来深圳视察,他老人家非常关心深圳的改革开放,特别是蛇口工业区的发展,我们可一定要让他老人家放心。”
严毅心里明白他说的是谁,首长的行程都是严格保密的,谭市长能给他说这话,说明首长可能会视察蛇口,很大可能会来看一下他的中食集团。
吴久凭着出色工作技能,他被委托在会议室里给领导们讲解目前的工程进展,他特意叫上了保山。因为保山性格敦实,在这个工程里汗水最多,辛劳最大,个别油滑工友总是挑轻活干,而把最重的劳动给保山。还给他起了外号“拖拉机”,吴久因为看不惯他们的所为,训斥了一番,导致关系紧张。但直管的领导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总是给吴久创造机会,这一次领导视察可能会间接改变吴久的命运。
晚上大家都已熟睡,望着满天繁星,远处还有机器轰鸣声,大家还在赶工程,吴久从菩提村一路来到蛇口,他预感到了时代在巨变,大家都在卯足劲努力打拼,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劳动之景。小小坑洼被填平,取而代之地是绿水青山;片片荒地被收割,取而代之地是制造高地。他想念雷升和小妹,不知道他们光景如何?白天给领导们介绍了工程进展,还见到了市长和老总,但吴久心里没有什么激动或兴奋,他内心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身在异地心在菩提,他想得更多的是未来,如何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
雷升被爷爷雷宪坤轰了出来,内心很不是滋味,他来到学堂,发现筱婋正在给孩子们发放糕点,他们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她在雷家孩子们心里很受欢迎,地位甚至比雷升还要高,见到一脸委屈的雷升,吴筱婋已习以为常。
“是不是被爷爷训了,这次又是为了啥?”
“唉,不就是把那本贾思勰写的《齐民要求》给你了,爷爷生气了,说你们吴家的粮食发霉了,也不济世黎民。”
吴筱婋红着脸:“那不是吴家老一辈的人吗,你看我利用《齐民要术》让粮食保存的那么好,现在我在吴家的威望很高哩。我爷爷也很尊重我现在对事情的看法,这对弥合我们两家的裂痕是有多大的帮助。”
雷升挠挠头:“道理都懂,有时候就是莫名的心烦意乱,又不想伤了爷爷的心,又想弥合雷家和吴家的伤痕,想做成点事太难了。”
筱婋换起的雷升的手臂,充满安慰的眼神深情望着她的阿雷哥,学堂里的娃娃们捂着嘴偷偷乐。
筱婋满脸腼腆愠色地指着孩子们:“不许笑不许笑,快点吃,手里的点心都掉了,没见过人家卿卿我我的。”
学堂的雷家孩子由“偷偷乐”变成了“哈哈大笑”,日子很艰苦,个别孩子面黄肌瘦,但这一切在孩子们的眼里略过,留下了人间一抹甜。
雷升转头问吴筱婋:“收到吴久的信了吧,上次的信里说,南方的形势如火如荼,干劲十足,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十年动乱国家乌烟瘴气,一位老人扭转乾坤,吴久透露那位老人可能会去南方视察,真想去见见那老人家,感谢他带领国家走向正轨,人民走向正道。”
吴筱婋点着头对雷升说:“吴久哥已经被提拔到了主管,他凭着自己的刻苦和本领,受到了他们领导的青睐,还给他们企业老板和市里大领导讲工程,吴哥可真厉害。”
“我现在头疼的是两家的仇怨分争怎么化解?大家的日子该怎样好起来,现在乡府正在协调良田合理分配,到时雷家也能种上自己的良田,吃饱肚子。你现在还是不能来给孩子们上课,爷爷还是不允许吴家的孩子来学堂。”
“放心阿雷哥,我想信冰雪终会消融。我支持乡府的协调,把良田分配给雷家乡民,大家都有田种都有饭吃,虽然正在面临家族势力的阻挠。”
“不能光指望乡府,我们也得做点什么,促进这些事情尽快往好的方面发展,有时间去看看曹禺的《雷雨》,希望我们也能创造一出好剧。”
“虽然我们菩提乡村闭塞,跟外界相对隔绝,很多好政策都不能传导下来,共产党领导我们农民斗豪绅分田地得解放,我们两家的恩怨也在那时结下梁子,但是通过吴久哥的来信,说随着国家改革开放面貌更新,我们村落也能赶上这股东风,一定可以柳暗花明的阿雷哥。”
吴家族长吴雄耀正在主持筱婋堂弟吴漾的婚礼,门外爆竹齐鸣张灯结彩,菩提村吴家广场上吴老汉抽着烟袋,自行车后座捆绑着圆形簸箕,里面全是鞭炮使用的黑色火药粉。
火药粉里有易燃的硫黄、木炭,遇热能释放氧气助燃的硝酸钾。抽烟袋的吴老汉很擅长做火药,把这三种东西研成很细的粉末,取不同的比例均匀混合在一起。
散开的火药面,抓一把洒在地上,吴老汉娴熟抖抖普通黑色烟袋里还在燃烧的烟点,它就“呼”地一下着起来,发出耀眼的白光很是光彩。孩子们好奇地围着吴老汉鼓掌惊呼,蹦跳着拍着手嘻笑的喊着:“再来再来”。
周边一群也在抽烟袋的吴老汉的老友,把鸟笼挂在树上,看黄鹂轻盈跳来跳去,有的手里把握着鹌鹑,悠闲地闭目,感受着阳光晒在身上的暖暖,还有从玉米棒槌里抠出来一条条白虫,把手里扭来扭去的白虫喂给画眉,还有就是在闲聊调侃雷家和雷宪坤的笑谈,整天抱着破书大门不出,他们雷家就是一群榆木疙瘩,互相炫耀着吴家物质丰盈。
云彩折射着阳光,光柱直冲九天,云彩装点着蓝天,一幅天工巧匠的美景。婚礼喜庆热闹地进行着,去接新娘的花轿马上就要回来了。
闷不作声的吴雄耀拎着个金黄灿灿的烟袋来到吴老汉这里借个烟袋火:“嘿,吴烟袋,来个火。”
“哎呦,大族长,来来我给点上。”
吴老汉点头弓腰,笑得满脸褶皱促成一团,一条条脑门上很深的沟壑,两腮嘴上边的八字皮肤纹路被胡茬掩盖着,老伴死得早,不喜欢种田,承包给了其他吴家人。靠着制造火药的手艺生存得倒也乐哉,最近还相了一门亲事。双事临门,就是一看这张脸就是长期卑颜屈膝形成的固化纹路。
周边的其他吴家老汉一看大族长来了,都簇拥过来,似要聆听是不是有什么婚礼上的安排。吴雄耀倒也不着急安排活,新婚子的花娇还在回来的路上,他指着在山上淘金矿的吴贤柱说:“你们在山上淘金可得抓紧,乡政府想把我们良田均分给雷家,如果不是这菩提山闭塞,那时候斗乡绅地主,早就被他们雷家瓜分了。等菩提山道路全部打通,乡政府肯定把田地分掉,你们在山上淘金也得被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