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原创小说】《庄子归来》

摄影:紫陌

文、图/垂杨紫陌

庄子因其“逍遥游”思想,“老庄哲学”泽被后世,再加上于丹在“百家讲坛”对《庄子》的声声深情演绎,庄子火了,一时间,老幼妇孺皆知。同时在思想、文学风格、文章体制、写作技巧上受庄子影响的,史上第一流作家阮籍、陶渊明、李白、苏轼、辛弃疾、曹雪芹等,竞相在史学家笔下复活,也跟着大红大紫了。阳间,安徽省蒙城县和河南省商丘县,那是没事就互掐,争着说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庄子故里,道德之乡。

冥界特开了个班子成员会议:认为,如果世人都能参透“逍遥游”思想,看破红尘,淡泊名利,不畏生死。何愁阴间怨气弥漫,鬼嚎连天,让人闻之丧胆,睹之怯步。一致通过,庄子,不但是我国哲学史上一位著名的思想家,同时也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的文学家。一定要用好“庄子”这个人力资源、打响“庄子”这个品牌,庄子不仅是中国的,还是世界的,一定要让庄子走出地府,奔向世界,与国际接轨。阎王特批庄子再活五百年,重返人间,担当教化大任。

重踏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过了奈何桥,就,又到了鬼门关,往前就是返阳界,沿路两旁开满了花叶永不相见的黄色彼岸花。只听“啊呀”一声,庄子一睁开眼,就站在了人间。“恍惚一梦觉,世上已千年。”放荡不羁、处变不惊的庄子,也免不了落地时来一声调侃长叹,两千多年的沧海桑田变迁,世间俨然不是记忆中的容颜。既来之,则安之。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思想影响的庄子,这九字真言已成行为准则,为了排遣五百年的寂寞,“齐家”倒是首要。

庄子一路寻址,来到了一家婚介所。里面坐满了前来征婚的男女,庄子看中了一端庄秀丽的姑娘,走上前去搭讪,言了几句,顿生好感,想留定情信物,忙问姑娘:“你喜欢什么?”姑娘说:“我喜欢花。”庄子闻知大喜,想自己不在阳间已几千年,人的精神境界发展,比自己这个“独于天地精神往来”的人,还要高。“什么花,我去采来送你。”“有钱花,随便花,尽管花。”庄子一听,立马晕倒,喜欢铜臭还美其名曰爱花,可真够虚伪的。顿时,再回首看那貌美如花的人儿,已是面目狰狞,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忙慌不择路,逃出婚介所。

庄子对“齐家”已不敢再抱希望,正沿着马路低头思索,今后漫长五百年该如何去过,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哀乐,“相逢不如偶遇,既遇,当寄托哀思。”庄子走进灵堂,只见一旁长椅上坐着几位男女,一边拉家常,一边嗑瓜子。“想自己当年妻死,鼓盆而歌,好友惠子愤愤不平。现今高堂死,还能如此悠闲坦然,看来世人已经不畏生死,参透了生命的真谛。”庄子盘腿就坐在地上,放声高歌。刚唱两句,便从里屋冲出一魁梧青年,挥拳便打,只一拳庄子便得了一熊猫眼,顿时头晕目眩。“TMD,从哪跑来一神经病,我们妈死了,正愁找不到哭丧团呢,你TMD,还跑来唱歌,是不是找打。”连踢带拽,庄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扔到了大街上。

涵养境界极深的庄子,此时,也深感愤懑,人类何时变得这么言行不一、无礼可憎、道德沦丧。想自己一博学鸿儒何曾受此奇耻大辱,斯文扫地,难道自己又错了,庄子一边掸灰一边自问。“也罢,忠谏不听,则闭口莫争,逞能辩论,终于徒劳,勿自取其辱,还是回故里吧。”一路辗转,庄子来到了曾做漆园小吏的安徽省蒙城县。来到“庄子祠”,亮出身份,言明此行目的,馆长大感荒谬,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就是惊世骇俗的哲学大家,才华横溢的文学奇葩!难道我也梦里化蝶,遇到周公。扇了自己一巴掌,很痛,馆长才知不是梦境。

半晌,馆长才回过神来,“这样,庄公,您也知道历史只能活在人民的心中,留在百姓的记忆里,刻在丰碑上。如果您复活了,现存的纪念您的一切,已毫无意义,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们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活神。您看这样吧,现在百家讲坛很火,有才情的专家教授基本上都在那卖弄唾沫星子,您的教化大任,说不定在那能实现呢。”

生性洒脱豁达的庄子,第一次感到“寒语萧萧兮,心凉透;举步维坚兮,无立锥。想我庄子怎可同沽名钓誉的凡夫俗子争荣光。也罢,还是回阴间吧!看来,世间需要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哲学思想,老庄学说。我活着只是一个肉体,死了才是一个神人。一人死,精神可成就万人。”

庄子一边口里念叨着“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生者,乃所以善死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也。”一边灵魂化蝶飞至冥府,讲了游历所见,阎王也深感困惑,决策怎么就失误了呢?世道变了,还是人心变了,一代博学鸿儒还教化不了人间了,阎王也是摇头不解。

“想要回来,五百年的阳寿,需死十次,死一次减寿五十年。你庄子能笑谈生死,悟透生命真谛,生与死,不过是一种生命形态的转化。你还是回阳间,想办法如何死吧。”庄子哭笑不得,看来以后“老庄哲学”要加上“子不寻死,安知寻死之乐。”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想我乐得逍遥的庄子,也会为寻死发愁。死吧!死吧!不是罪!总比留在人间受辱强,该如何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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