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开发的消息一直传了好多年,树叶绿了又黄落了又长,慢慢的人们都以为只是个谣传了,忽然的某一天,就开来了几辆挖掘机、推土车,“轰隆隆”的几天时间,整片的林子就变成了黄土漫天的工地,各种机器开始了运转。
那段日子即便不开窗,家里也每天都是灰尘,其实是黄土,窗户密封不严,钻进来了。
从此后再也听不到树叶弹奏的乐曲,听不到鸟儿欢快的鸣叫,蝉儿和蛐蛐也都无影无踪。
梁洁恨透了那段时间,哪怕是到了晚上,也让人不得安宁,明晃晃的操作灯透过玻璃把家里照的昼夜不分,机器的轰鸣伴着长夜不停,各种重型工程车怒吼着绕来绕去,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地震了,电视需要不停地调音——外面机器响了就调大,机器一停再关小。
从那以后她就很少向外看,除了施工现场,真的没什么能看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临近的这一排楼地基打好了,机器声少了,剩下了来来往往送料的车和好多的农民工。梁洁慢慢的又喜欢在没事时看看外面干活的人们,看着他们,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幸福,虽然一个女人整天开个货车很累,可是和后面这些苦劳力相比,真是不算什么。夏天天亮的早,总是她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那些人已经开始上工了。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热的跑回家,立刻就开冰箱吃雪糕,那些人还没有停工。她吃着雪糕看着窗外的人们,他们不怕热吗?很多人赤裸着上半身,整个身体被晒的黑亮黑亮的,像那种健美教练身上涂了油的感觉。梁洁记得有一次自己和朋友去划船,穿的衣服领口比较大,回来后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伤了,用手一摸皮都掉了下来,去医院开了晒伤药养了好几天才不疼,整整那个夏天,晒伤的地方都不好。而这些人一定是因为常年累月的暴晒,皮肤已经适应了。梁洁有些心疼,有时看到他们裸露的黑亮的肌肉,她都想要上去摸摸,心疼,也诱惑。
工地上还有几个女的,其中一个个子不高,很胖,每次都带一个安全帽,和男人们说话也咋咋呼呼的,梁洁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男人们每次都笑,然后起身跟着她走。梁洁有些嫉妒她,整天被这么多男人围着,想象着她们聊天的内容,笑成那样,无非是些玩笑和荤段子。感觉男人多的地方都是这样,一旦出现一个雌性动物,都会引来不小的轰动,比如工地,比如军营。可能是寂寞久了,饥不择食,在他们眼里没有相貌,只有性别。比如每天早晨推着自行车去工地卖烧饼的那个大姐,肯定会比那个大哥卖的多,站在那里只吆喝一嗓子,不一会儿就围来一圈人,有些跑的慢的没买到,才会悻悻地走到大哥那里掏出一块钱,拿着一个烧饼赶紧归到岗位上,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也不是所有的都这样,前提是你是个能开的起玩笑的女人,能受得住这些寂寞老爷们儿的调侃,有时候还能忍得住一两个咸猪手在你的大腿、屁股上楷下油,其实最多也就这样,不会有再过分的,你可以骂两句,但不是真骂,是娇嗔作态,大家哄笑着也就散开了。都有工作,谁也不是真的坏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