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 花 天 使

第 09 章  程一蝶的欢笑与眼泪

八月底。 江城像个大蒸笼,闷热异常。

到底，程一蝶还是出现在江城美术学院大门口。她汗流浃背地拖着一个行李箱，箱子上还放着一个大包。

站在学校大门口，她静静地看着学校大门，像一个朝圣者，虔诚神圣。一股自豪之情在她的内心涌动。学校大门气势恢宏。正门两旁是门房，穿警服的保安正在认真地执勤。正门上方六个金色的颜体大字：江城美术学院，古朴苍劲，气势逼人，在午后的阳光里愈发熠熠生辉。校门前，千百盆菊花吐出一片绚丽的金黄。人行道上，樟树翠绿，幽香飘远。各式小车依次开进校园，也有很多像程一蝶一样拖着行李箱，来报到的新生。校门前正有学生和家长在拍照。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程一蝶有些落寞。爸爸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浮现，顿时，她不知从脸上滚落下来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不知爸爸怎么样了？”想起久病的父亲，她内心酸楚翻涌。费力地拖着行李箱，她随着人流走进了校园。

校园里古木参天，屋舍俨然。夹竹桃在人行道旁绽放着鲜艳的红，与苍翠的樟树构成一道绝美的风景。走完四百多米的人行道。向右拐，她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操场。鼎沸的人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操场周围耸立着一排排房子，掩映在参天古树中，显得静肃挺拔。人行道上闪过一张张兴奋的脸，洋溢着青春气息。程一蝶受到了很大感染。她不再感觉到疲备，全身涌着无限力量。

“新同学，是国画班的吗？”一个女生站在程一蝶面前。

“是，是的……”程一蝶忙答道。醉心山水画，在填报志愿时，她不顾老师反对报了国画班。而老师认为她对色彩很敏感，攻油画发展潜力更大。她并不否认教师的看法，可是她认为自己对国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她渴望成为徐悲鸿、张大千一样的国画手。最终，她决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我叫曹如芳，高你一届……”

女生声音甜美，婉转动听。程一蝶不由得仔细地打量起她。瓜子脸，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在她眼里，曹如芳酷似一位当红女星。可是，她就是说不出这位名星的姓名。她有点失落。

“听口音，是四川的吧？”优美的声音宛若盛夏里的一丝凉风，沁入程一蝶的脑门，令她无比舒畅。

程一蝶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曹如芳，一袭米白长裙，白皙的脖颈，使她的身材更显得修长苗条。绿叶的阴影投在她如黛的秀发上，发出柔和的光。曹如芳的美在她的内心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她只能用貌若天仙来赞美曹如芳。

凉风习习，明月初升，校园里到处是惊喜与感动。吃过晚饭，程一蝶坐在操场边的秋千上，沐浴着月光。重温一天的经历，乡村的落后和江城的繁华在程一蝶的内心激起层层涟漪。病床上的父亲日渐消瘦；在田间劳作的母亲一天天老去；小学四年级的弟弟；近两万块钱的债务，这些趁着她空闲时一股脑儿在脑海里翻滚。清澈的眼睛里闪着迷惘的光。除了在学业方面凭借勤奋努力有十足把握外，其他方面，程一蝶的确束手无策。想到这里，程一蝶内心一阵慌乱。痛苦地闭上眼睛，今晚，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一万六千块钱，一年后要还的！”父亲的话又在耳旁回荡。程一蝶清秀的面容有些扭曲，皎洁月色，洒下清辉，照在白嫩的鼻尖上，在鸭蛋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看起来令人忧郁。

“问问如芳姐！”她睁开了眼睛，如水的月光跳进清澈的眼睛里，像照在澄澈的湖面上反照着宁静柔和的光。在秋千上荡了几下，然后，她猛地跳下来。随后，她走向曹如芳的宿舍。秋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方回荡。月光在上面跳舞。

整整一个下午，曹如芳带着程一蝶在财务科、物料科、寝室、很行、食堂穿梭。交费，办卡，铺床，领军训服……两人忙得不亦乐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程一蝶的内心涌动着一股温暖。后来，她们竟以姐妹相称。

操场上传来拍球的声音和男生的呐喊声。柔美的夜色多了一些壮丽的生气。程一蝶按着曹如芳给的地址，找到了女生宿舍南楼308室。三楼走廊里显得很静，绝少脚步声。程一蝶呆呆地站在门前，房门上落着锁。透过门上的玻璃，她往里看，里面漆黑一团。程一蝶失落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慢慢地门就打开了，曹如芳笑盈盈地走出来说：“蝶妹来了！”程一蝶一惊，看着紧闭的房门，方知是一场幻觉。

“这么晚到哪里去了？”程一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身后响起了一串串细微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