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简洁的茶几上,印着王维的《山居秋暝》前四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特别喜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两句,对仗工整,文字整洁,干净明快,每每喝茶时看到这两句话,都会精神愉悦,给人一种隐者情怀和佛家理趣。
一轮清澈的明月,将清凉的银光倾泻在松林间,一泓清澈的泉水从青石上缓缓流过。月光泻地,是无声的静态。清泉流淌,又是有声的动态。明月松间照,是空中描写。清泉石上流,是地面铺设。俯仰之间,动静之中,相得益彰,自然融合,一幅精美的明月清泉清廉清凉的山水照映入我的眼前,给我几许美的遐思和享受。
王维被称为“诗佛”,他的诗有两大特点,一是受山水田园隐者诗人陶渊明的影响,二是受他晚年信佛奉佛的禅宗影响,诗韵空灵高远富有禅机佛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读之,有种遁入空门的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趣的追求和向往。
我有一位画家朋友,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许兄,他就特别喜欢王维的作品,他以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作画,用独特的审美眼光和生动传神的画笔,把“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等诗作,画出精美的画作,十年前就在北京开过画展,我应邀参加,画展场面盛大,画作精美精粹,观者人头攒动,至今留有深刻印象。
其实,王维也是当时著名的画家和音乐家,他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苏轼《东坡志林》里就有记载:“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这首《山居秋暝》也是如此,诗味禅意,意境清幽,无论是色彩、远近、动静、场面,层次感、立体感都很强,意境美,格调高,无雕琢,清新自然,浑然而成。
诗是精神的放牧和漫游,好诗需要分享,读诗丰富人生,每天在书房里读书喝茶,看到王维的这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精美诗句,仿佛我就是一位精神的牧羊人,在无边的草原上放牧羊群,时而仰望蓝天上的朵朵白云,时而抚弄身边的野草小花,在风烟俱净的夜晚,明月照在我的身上,清泉流在我的心间,放牧心灵,震颤生命,丰满张力,这是一种唯美的精神追寻过程。
当一颗心避开了世俗的喧闹,静静地跌落在精美的文字中,似乎一瞬间就打开了一个阳光的世界,就像在这寂静的清晨,一人一书房,一茶一味禅,一书一句诗,写就这篇简文,该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