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笔驿 李商隐
鱼鸟犹疑畏简书,风云常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馀。
【译】猿鸟犹疑是惊畏丞相的严明军令,
风云常常护着他军垒的藩篱栏栅。
诸葛亮徒然在这里挥笔运筹划算,
后主刘禅最终却乘坐邮车去投降。
孔明真不愧有管仲和乐毅的才干。
关公张飞已死他又怎能力挽狂澜?
往年我经过锦城时进谒了武侯祠,
曾经吟诵了梁父吟为他深表遗憾!
【背景】大中十年(856年)冬,李商隐罢梓州幕随柳仲郢回长安,途经筹笔驿而作的一首咏怀古迹的诗。诗中极力推崇诸葛亮才比管仲、乐毅,却未能完成统一大业,后主刘禅终于成为亡国之君,自是遗恨千古。这沉痛的历史慨叹,和晚唐政局相关。沉郁悲壮,韵唱深至。
筹笔驿:旧址在今四川省广元县北。《方舆胜览》:“筹笔驿在绵州绵谷县北九十九里,蜀诸葛武侯出师,尝驻军筹划于此。”
【评】
简书:指军令。古人将文字写在竹简上。
李商隐作为朦胧诗的鼻祖,不仅情诗如此,怀古诗也是如此。不知典故,岂能让我等随随便便就看得明白?
小李这首以筹笔驿为题材的怀念诸葛亮的诗作,大赞诸葛亮之威、之智、之才、之功,却是别出心裁,众宾拱主。
于是,同时代的刘关张纷纷现身,不过关是关羽,张是张飞,刘却是刘禅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于是,诸葛亮“每自比于管仲、乐毅”(《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的管乐出现在诗篇中了。管仲为春秋时齐相,曾佐齐桓公成就霸业;乐毅为燕国名将,曾大败强齐。
于是,传说诸葛亮曾经吟作的《梁父吟》出现了。
梁父吟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相国齐晏子。
诸葛亮吟作这诗,既哀叹三士之才能,同时更赞扬了晏子之智计,其中只怕是自比晏子的意味更多些。
小李此诗又集中写“恨”而反映诸葛亮的才略,一恨明主早逝,"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二恨良将早逝,“关张无命欲何如”。
所以,诸葛亮纵有管仲、乐毅之才略,晏子之智计,又能如何?
正如晚唐诗人罗隐同名作《筹笔驿》中的佳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悲可叹!
李商隐悼的是诸葛亮,何尝不是叹的是自己的悲苦遭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