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上说,德福巷原来是一片老房子,因为街巷又窄又黑,所以老人们都说,它象一只蛰伏的黑虎,讲迷信的人们也说这里是"好风水"。解放前,这里不叫德福巷,而叫"黑虎巷"。如果我没有看百度,对于这条巷子,我脑子里是怎么也联想不到"窄,黑,黑虎" 这样的词的,这跟我童年的记忆是完全相悖的......
城市的建设,速度如同火箭般,日新月异,瞬息万变。可是现在,中国相似的城市太多了,每个城市都是那样的商业中心,步行街和酒吧街,这让我时常想起改造前的德福巷,小时候的外婆家,记满了我们童年的往事......
93年改造前的德福巷,整条街的明清古建筑,德福巷14号的外婆家是其中保留最完整的三家明代建筑之一。我不是很懂中国的古建筑,可是外婆家的这幢建筑却一直保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它满足了所有我从电影上看到的,对古代建筑认知的亲临感受。圆门,拱门,长廊,青砖绿瓦,木梁雕刻......三进院落,前面四合院解放初期出售给了四户人家。穿过长廊和大大的拱门就是外婆家,东西厢房,正厅三间。印象最深的,是正房前面两颗粗壮参天的梧桐树,老人们常说,梧桐树上招凤凰,这是吉祥的象征。还有一个印象深的,是正厅上面的二楼,整排的木质窗格,总让我想起古代小姐们的闺房。而这样的建筑有一次也的确被一家电影制片厂相中,以此为背景拍了片子。最后面的后院,种满了石榴树和夹竹桃,每年6~10月,你方唱罢我登场,姹紫嫣红,开花结果,石榴树上挂满晶莹剔透的果实,配着旁边大舅,二姨和母亲曾就读过的五中的朗朗书声,如同一幅写意的书画作品。
外婆家位于整个巷子的中间地段,应该就是在今天这家日料店的位置。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回外婆家,不管是从湘子庙街进来,还是从另一端的粉巷进来,我记得我当时的心情都是急吼吼的。我总是期待着王婆婆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王婆婆不是我的亲外婆,她是在日本人打到花园口,黄河决堤逃难的过程中与家人走散,而从此跟上了外公外婆的。外婆是个职业女性,生了母亲兄弟姊妹5人,从此,王婆婆也就帮着外婆把母亲她们一个个的拉扯大。
王婆婆做得一手好菜,我最喜欢她烧的卤鸡,在老式的炉灶上咕嘟咕嘟地炖上一晚上,整个院子香飘四溢,让人口齿生津,至今我觉得母亲这个大家庭好像还没有人完全掌握了这门手艺,并把它传授下来,真可谓王婆婆的独门绝技!
如今的小两口,到了两边老人家,通常被众星捧月般的宠溺,却总让人感觉失去了点什么乐趣…...
每年过年的时候是王婆婆大显身手的时候,一大家子二三十号人,大人一桌,孩子们一桌,其乐融融。大年的早上总是很早就有人放炮,我也会兴奋地早早起床,钻进北屋,去找我的小表弟,他穿了一半的衣服,棉乎乎地窝在被窝里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有一年夏天,兰州的三姨一家回来,热闹得不得了,因为三姨生了三朵金花,与我和梅表姐年龄相近,这样的暑假,玩伴是足足滴啦!
这几天雨中漫步,偶遇了一对正在巷子里拍摄婚纱照的新人,这也让我不由地想起多年前外婆家大院里的婚礼......
是的,一年一年,生活的车轮慢慢地碾过。在这个院子里,我们迎来了我们的大表嫂。婚礼那天,这个大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我跳着脚也完全看不到新表嫂那天新娘子的样子。很多年后,我带着先生与我们这个大家庭聚会,每每先生总会念叨:"你这个表嫂像南方女孩......"。我总是一边揶揄他,这么有南北方偏见,为啥找我这个北方女孩?!一边又非常赞同他,的确我这个表嫂温柔婉约,很有南方女子的气质。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认为她姓陶,大家称呼她"小陶,陶姐,陶"的时候,我固执地认为,应该是"桃",灿若桃花的"桃"......
现在的德福巷,虽然还是古建筑,但古文化的根和韵味已经被仿古仿成了另一种味道……越来越多地成为了生意,休闲,小资的场所,城市原有的古老特色和传统文化的印记早已不复存在,连我的外甥也在这里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满街放着现代的流行乐曲。我们总是一边在感叹着城市的发展,岁月的流逝,一边又在怀念着我们逝去的乐趣和自然的气息……
德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