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了,晌午的⻛里多了几分热情,空气里弥漫着盛⻓的⻘草香,取代了春蕊的芳甜。到了晚些时 候更是能在小区里扑捉到夏天该有的样子。我居住的这个小区很大,绿化很好,里面栽了四季都有 的花草和树木围绕在楼栋周围,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小区景观搭有亭阁,小桥,还有一个人工水 池。水池蜿蜒曲折也是一眼能望到头的距离,而物业美其名叫“景观河”,它在小区的中间是多层住 宅和高层住宅的分界点,由于时间久远,到今天这条景观河也是日渐干涸,消瘦的鹅卵石河底在一 簇簇鲜嫩的杂草中若隐若现,像是穿了一件褴褛⻓裙的姑娘有些狼狈不堪。晚些时候经过小河还会 听到了一些起起落落的蛙鸣声,不是那么清脆,也不是那么聒噪,只是懵懂中多了一些慵懒,好像 是在这个春天里刚刚睡醒。
景观河,那一年刚刚修好是非常热闹的,清澈满溢的河水,明亮的鹅卵石映托着放养的红色⻩色小 金⻥还有栽植的各种水草和白色紫色睡莲是居⺠们夜晚散步的好地方,也是孩子们拿着小网兜嬉闹 在河边体验抓⻥的必去之地。因为在夏天里,人们总是感觉靠近水边很是凉爽的。后来由于物业轮 换没有人管理,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成了今天的模样,至于那以前的小⻥儿去了哪儿也就不得而知 了,现在俨然成为不知哪儿来的蛙类栖地“河”了。
我的故乡也有一条河,在老屋的⻔前,不知道这条河流淌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这条河流到底流向哪 里,反正我的记忆里它一直都在。这条河不是很宽,连接河岸两边不高的小石桥也就大概一米左 右,由⻘灰色水泥和石子筑造,在阳光下格外的光亮。这条河,是我和哥哥童年的乐园。尤其在夏 天里,桥下的河水是非常安静非常清澈像是静止的又像是位温婉的女子。趴在滚烫的桥上就能看到 ⻩赭色流动的沙粒和钻到沙面上的小河蚌,小河蚌最大的有成人大拇指般大小,更小的比小拇指头 还要小,有⻩色条纹的有白色花纹的还有褐色斑点的,静静的乖巧的躺在沙粒上晒着太阳。偶有一 闪一闪的小⻥儿成群结队的在河草里觅⻝滑过一丝水纹,如果扒拉一下河边的水草,还会蹦出几只 通体透亮的小河虾。有了这些鲜活的滋养环境当然也少不了我们家放养的鸭子,但是它们会游得很 远直到⻩昏在外婆沿着河边“哎啰啰”声中摇摇晃晃撑着个酒足饭饱的模样回到院中。我们经常在夏 日的午后,趁大人不在和哥哥拿着洗菜的篾篮在河草里面捞虾,其实就是玩水。那时段的河水很 浅,在我们七八岁身高的膝盖位置,因为上游关闸⻔蓄水到下午三四点钟,所以也是不被大人“发 现”的原因。清凉的河水柔软的沙粒在我们移动中围着我们的脚踝轻轻的流动像是在挠痒痒,那些成 群的小⻥被哗啦啦的水声惊得四处逃窜在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惶恐的符号。我们有时也会打劫一下四 处逃窜的小⻥,在它们误闯我们篾篮里的时候就会兜着游玩嬉耍一阵再放掉,因为它们实在小得无 法承受所谓的美⻝之味。 而最难忘的是有一次我们在桥底墩子下玩水时捡到几只鸭蛋,当时兴高采烈,因为这是我们最大的 一次收获。当天晚上外婆洗好辣椒准备炒鸭蛋当作对我们奖励的时候,我自告奋勇的打起下手敲鸭 蛋。万万没想到在敲开最后一个鸭蛋的时候,它把又黑又臭变质的蛋液一股脑儿地覆盖在敲好鸭蛋 的碗里,就这样我们的奖励在大家捂着鼻子一阵哄笑中全军覆没。外婆说鸭蛋应该拿着晃一下分辨 好坏,如果时间久了里面会晃动的。我们哪知道呢?都是在一个地方捡的看着都一样的鸭蛋啊!
就这样,我和哥哥在童年在夏天在小河里顶着烈日踩着柔软的沙子游走在清凉的河水里追⻥捉虾收获着无比快乐的时光。
只到前几年大舅去世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变了;⻢路修得宽阔明亮,路边参差不⻬的花园 洋房,几张熟悉苍老的脸庞......而那条承载我童年快乐,一直不知道流淌到哪儿的小河却已经成了 一条窄小悠远的沟壑横亘在我的眼前像极了一道裂痕,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小桥也失去了往昔的容 光破损不堪的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危”字远远望去像是被通知病危的老妪等待随时离去的茫 然。沟壑里⻩黑色的淤泥泛着冷漠的光,肆意横行的杂草宣示着自己的野蛮生⻓还有那些挂在两边 树上黑的白的红的塑料垃圾袋在⻛中呜呜作响如河流呜咽一般......
小河,在时间奔涌不息的流淌里慢慢地消磨流逝直到干涸。唯有我们那些美好的记忆珍贵的时 光,在岁月这条波澜壮阔的河流中如同血液一般贯穿着我们的人生一直向前,向前.......致敬着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