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六君
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风景,某个晴朗的清晨,搭乘公交车,从东郊到西北,在车行中欣赏这个城市的风景,感受这个城市的温度。
天色不错,天蓝色铺满整个城市的上空,小心翼翼地呼吸几口看似新鲜的空气,四周寻视着要乘坐的车牌。一个接一个的站点用黑色的字体标注在站牌内的绿色纸上。人的何去何从,有时候真的可以由一张纸来决定。
上车、投币,坐在靠窗的位置,在“车起步,请坐稳扶好”的清脆提醒声中,开始了一段临时的旅行。从始发站到终点,不知道将要经过些什么。
车上有上有下,却及其安静。上班族大概正养精蓄锐,准备在新一天爆发活力,或者刚刚出差归来仍然疲惫的身子,带着浮肿的眼睛,开始着新一天的忙碌。
走过两站,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车上也开始熙熙攘攘。上下班高峰时,无论那条线路,公交车都会增添一项剧挤无比的特色。窗外有风,不时地从窗缝中挤入车厢,发出怪异又刺耳的声音。人们奋力地挤上挤下,偶尔因为某人的围巾挂到某人的包链而有了短暂的停顿。司机用标准的河南话盯着后视镜喊道:“往后挤,往后挤!”靠窗座位上的人正挂着耳机假寐,不时低头看看座位旁自己的包裹是否被拥挤的人踩到。站立的人,用各种尽可能不痛苦的方式站着,看不到身旁人是什么面孔,只看到扶杆上握满了各种样子的手。有人刚刚找到一个立足之地,车便向前冲了出去。司机的车技是一种享受,时快时慢,让车上的人或站或坐,都忍不住把眼前的东西抓在手中,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公交继续前行,从东往西,行上立交桥,七拐八拐后再驶下,我从狭窄的人缝中窥视着新区林立的高楼以及他们安静与执着的站姿。路边有修地铁而树起的蓝色围挡,围挡外面,每隔一段距离还印着中国梦的宣传图。车道变窄,车速慢了下来。身旁有一位上班族模样的男乘客抱怨,“整日修修修,这一挡已有俩月,天天堵,还不知道啥时修好”,他身着一套不怎么合身的黑色西装,挎着一个塞得鼓鼓的公文包,一手紧攥车上的扶杆,一手拿着手机,无奈地望了窗外一眼,接着看手机里的网络小说。他身后一位红衣大姐热情地接话:“大概是环线地铁吧,再过几年,地铁四通八达,公交就不会恁挤了”。男青年并未答话,不过红衣大姐却跟另一位提着购物袋的大妈聊起来,不一会儿俩人已聊到哪家超市卖的铁棍山药便宜又好吃。
驶过东区,进入闹市区。窗外,经过执法单位气派的大门,值班的战士持枪而立,英姿飒爽;一旁是街角公园,晨练的老人们用他们的方式展示着他们的活力;路边幼儿园,七彩的楼房,这里有着最单纯最快乐的笑声,吸引着我有一种想进入的冲动,童年毕竟是每个人都渴望而不回再来的时代;路边特色小吃的招牌下,有人大口地品尝,味道一定很好吧,美味也许是可以通过视觉感知的;橱窗里的衣服各式各样,窈窕的模特用最美丽的站姿向橱窗外的人们展示,偶尔被某件很漂亮大衣吸引,却因车轮前行,于是匆匆错过。
车行着,走过一条条街道,路过医院、饭店、商场,车窗外尽是匆忙的人流,分不清到底谁是过客。看似噪杂的街道上,汽车、电动车、自行车,还有步行的人,或紧或慢地向前行进,仔细看,每种前进的步伐都有着自己的速度,自己的节奏。因为车窗的阻隔,车内的我,感受着暖气和人气,窗外的景象在一种无声的状态下,竟是一种无比和谐的画面。
穿过闹市区,车里的人上上下下,留下的已经不多。车窗外的高楼渐渐稀疏,绿色的田野进入视线,看到远处有工厂冒出的白烟,意识到,车大概快到终点站了。转过头,车厢内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司机的背影和车头朝向的长长的马路。惶恐地四顾寻找,只有身后两名陌生的乘客和车窗上映着的自己隐隐约约的面容。陌生的地方,竟然连自己也会变得陌生起来。
终点站到了,不慌不忙地下车,车门前早等着又一批乘客,他们是否也是像我一样,搭乘着公交车,从城市的一端行至另外一端。而在车行中,欣赏这一路城市的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