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澜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旁边,看着海边过往的男男女女,嘴角一笑,叹了一口气放下咖啡,蹬蹬蹬的离开,脚上的那双高跟鞋前头镶着水钻,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已经掉了好几颗。这双鞋跟了她很多年,却一直也没有扔掉,每年到这个季节还会拿出来穿几天。
于安澜穿这双鞋子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双鞋子是怎样磨破她的脚,脚上的大水泡留下了什么样子的伤疤。
于安澜今年二十八,在这二线海滨小城里待了二十八年,大学时候念的酒店管理专业,凭着自己的一点点聪明才智混到了前厅部经理的位置。二十八岁对于女人来说是个分水岭,以前的年岁怎样任意妄为都可以,以后就得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于妈妈这个周已经打了三十通电话催她回家相亲了。
这不电话又来了,于安澜看了看手机,想挂掉又不敢,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起来“妈,我最近真的很忙,最近接了好几个婚宴外加几个大团队,大家都在连轴转,您就不要再夺命连环call了。”
“于安澜,我跟你讲,今天下午三点半,纽约时光,你要是不去赴约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啪的电话挂了。
于安澜抬头瞅瞅正在捂嘴笑的沈世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沈世安追过来“安澜,我早就说要不咱俩好了,咱俩好了你哪有那么多麻烦事,还相亲,估计现在连娃都有了。”
于安澜停步瞅着他,沈世安扶扶眼镜,嬉皮笑脸也敛了去。于安澜开口道“走啊,拿着户口本,我们领证去。”
沈世安愣了半分钟,于安澜半个人已经走出大厅,大声吆喝道,“安澜你说真的吗?”
于安澜朝他挥挥手,留给沈世安视线里的只有几缕长发。
沈世安长得斯斯文文,看起来也干净利落,一米八的大个子,酒店的销售总监,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于妈妈也一直觉得小伙子不错,撮合着俩人在一块,后来于安澜也试过去接近他,可就是没有感觉。
于安澜知道沈世安真的喜欢她,但是于安澜也知道她真的不喜欢沈世安。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上大学的时候于安澜还是个齐肩发,满脸的胶原蛋白,俏皮也可爱,外加性格好,格外让人喜欢。大一那年社团纳新,她加入了一个排球协会,因为据学长说这个协会是她们系承办的,所有几乎都是自己系的人。毕竟刚刚纳新为了联络感情,学长决定带大家去海边撒一天欢儿顺便在海边再驻个营,晚上吹吹海风听听海浪的声音再顺便看个星星,说是为了联络感情其实还不是为了去撩小学妹,他们的排球协会的会长叫高兴,眼睛不大但却男人味十足,把妹把的顺风顺水。现在是酒店的总经理,娃都两个了。
于安澜从小在海边长大,对于大海着实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但不能抹杀别人的兴奋劲,便也高高兴兴的去了。那天她戴着个白色的棒球帽,背着刚买的包,塞了一大堆零食,背上的包鼓鼓囊囊的,高兴喊他,“小安澜你是不是把你的全部家当都搬来了?”于安澜嘿嘿的笑,大家都叫她小安澜,为啥啊?自己长得也不是很小嘛,168的个子,脸也肉嘟嘟的,白白嫩嫩。
调侃于安澜的时候,高兴接了个电话,然后兴奋的说,待会我们的副会长就来了大家就大饱眼福吧,那个眉开眼笑的样子仿佛来的是他女朋友。一切收拾妥当后,于安澜摘下棒球帽准备绕海边溜达一圈。就听高兴大喊一声,绝世美颜的副会长来了,于安澜离得有点远,也抬头去望,却只看了个侧面,黑色套头卫衣里面,运动裤,白板鞋,挺高,得185的个子吧,背着个大书包,手里拎着单反。
高兴又大喊起来,“小安澜快下来,你们大玮学长就喜欢你这类型的,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于安澜脸都红了,“什么嘛,什么跟什么嘛,这学长怎么满嘴胡咧咧啊,要命了。”慢慢的挪过去了。
徐大玮倒也不含糊,拿起单反就给她拍了一张,然后端详着镜头里的于安澜好久说,“要是长发的话会更漂亮。”
于安澜傻乎乎的小鹿乱撞了,这要是放在现在徐大玮应该应该称得上是撩妹高手了吧。
后来于安澜的头发就再也没有剪过,那几年流行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于安澜的头发不知道及腰多少次了,那个少年却迟迟不肯出动。
大学社团的第一次聚会,于安澜遇见了徐大玮,于安澜却总是喊错喊成黄大炜,那个黄大炜不是有首歌叫《你把我灌醉》嘛,那时候邓紫棋翻唱又火了一把,然后大学艺术节时候徐大玮也去唱了一遍,最后全校都知道酒店管理专业有个徐大玮唱了黄大炜的歌,关键是这个徐大玮长得还不错。
于安澜住的是混合宿舍,舍友们动不动就问,听说你们专业那个黄大炜今天在八号楼又被表白了,听得时间久了于安澜也跟着喊黄大炜。
于安澜走到酒店门口,打了个车,“师傅,纽约时光。”
车上在放,“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扛下了所有罪,我拼命挽回......“
于安澜有点懊恼,今天脑海里面怎么都是他。看了看脚上的那双掉了几个水钻的高跟鞋,于安澜闭上眼,“是时候扔了吧。嗯,今天相完亲之后就扔掉。”
懊恼时刻于安澜的手机又响了,“妈,我这就到门口了。真的,不骗你啊!我给你发定位还不行!“狠狠的挂了电话后愤愤道“这是亲妈嘛!”
司机一听,抿着嘴乐了,“姑娘啊,被逼着相亲了是吧,见见也好,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家里人啊是为你好。”
于安澜尴尬的说,“是是是。”
心里还在骂“这都什么事嘛!”
于安澜不知道此刻坐在纽约时光里的那个人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次相亲的。
于安澜只想着赶紧见完面,见完面后她就扔了她这双掉了钻的高跟鞋,见完面就剪掉她的长发。重新开始不行嘛!
这个季节的于安澜心里滋生的全是水,湿漉漉的,尽管三点半的阳光还是耀眼的,自己的心却在滴滴答答的落水,说的对,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于安澜理了理裙子走进了纽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