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厌倦米饭了。
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永远是这样,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没有情趣。
久而久之,她在我面前失去了存在感,饭点到了就麻木的把那碗白饭吃下,只剩下任务--把她吃下,如此而已。
以前和她在一起是没得选,有时我真有点想重新找一个。
我对米饭说:你看人家寿司,都是一样出身,气质多好。我就没见她素颜过,看到她的时候,永远是妆容精致。别说吃了,光是看着在视觉就是一种享受。
寿司妹妹就像张爱玲说的白月光。
我家米饭呢,永远都是素面朝天的,不会打扮,更不会撒香水,永远一副米饭味。偶尔想起她的存在,就是粘在衣服上的白饭粒。
当然,这些我没敢说出口。
米饭撇撇嘴说:谁还不知道谁呀,寿司以前还不是和我一样。她是会打扮,是漂亮,能顶饱吗?有我知冷知热的吗?就你那胃,还天天吃寿司?
她翻着白眼,不屑的说:呵,男人!
这嚣张的气焰!
我说:不然你哪怕像面条一样也好,你看在陕西,面条小姐姐是变着法子倒饬自己,总让人有新鲜感。
可你呢,偶尔和你出一次门才变成炒饭,一年都不一定有一次。回家之后,你永远都是白米饭一碗。
米饭瞪着眼盯着我说:你这意思,是在嫌弃我咯??
我低头玩手指,说:……没有,就是,新鲜感。生活情趣嘛……
米饭连珠炮反问道:那你就知道日本人天天吃寿司不腻?他们不还吃拉面吗?陕西人就不想偶尔吃白饭?就你有生活情趣!
我抬头望天轻叹:我就是觉得没激情了...
米饭面色一变,气的指着我说:你见过哪个吃白饭吃得激情四射!?你怎么不说你消化能力退化了,你年轻时怎么不说没激情?不想过就别过了,找什么借口!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以前我天天吃米饭,都是狼吞虎咽的,从不觉得厌倦。米饭一直都是素素净净,冒着热气,默默的填充我的肠胃,她从来没变过。
是我变了。
我不时偷偷的在外面吃粥粉面,还嫌弃她没有情趣。
换做高冷的寿司,别说她不会容下饭桌上的汤和菜,光她那个性子,两天我的胃就得折腾坏。
最知冷知热,最暖人心的还是一直保持着本色的米饭呀,如果没有她,一桌鱼肉汤菜,找谁来搭配?
面条是挺包容的,也很有情趣,我也很喜欢她,但是我的南方胃毕竟习惯了米饭,如果失去了米饭,果然还是会很失落的。
我温柔的看着米饭,一旁小碗里散发迷人香气的鹅卤默默的看着我。
它层次分明,上层是饱满光润的油脂,褐色的卤水沉淀在底部。
我用勺子伸进去,晃荡几下,把卤和油混合在一起。
舀起一勺,在米饭上方倾倒,鹅卤以深情的姿态跃入碗中,卤和油缓缓沁入白饭中。
米饭顷刻从平时矜持保守的少女,化身成为妖娆风情的小姐姐,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穿上了黑丝,抹上了口红,轻咬红唇。媚眼如丝,似嗔还喜,身上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香味,对我发出诱人的邀请。
垂涎欲滴食指大动的我早已难耐!
鹅油的油脂让饭粒变得腴润软滑,饱含卤水浓郁醇厚的香味不断在舌尖绽放,彷如小姐姐欲拒还迎,让人欲罢不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口齿留香。
平时无可无不可一碗肚量,此时还能兴奋的喊一句我还要!
再来一碗!
第一碗鹅油多一点,香气四溢,第二碗卤水多一点,咸香下饭。
卤水是卤鹅的灵魂。澄海卤鹅传统配料加入了八角、桂皮、草果、丁香、肉蔻、小茴香和芫荽籽等,所以才有浓郁迷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