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醒来,精神还恍惚,一则消息直接给震惊了:杨绛先生于2016.5.25凌晨一时过世。享年105岁。
提起杨绛先生,总是会被加一个定语:钱锺书之妻。好像杨先生出现在公众眼前沾着钱先生的光和名似的。其实我有些反感。但后来想,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别人说错了,何必计较?别人说的对,那还计较什么?
《我们仨》未出版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钱瑗很普通吧?看了之后,才明白“我的生平杰作就是一个钱瑗”的真相。——她外语才能精湛,学识渊博,目光敏锐坚定,在大学任教时便勇于创新,开创了“实用外语文体学”。在杨绛眼里,“我的生平杰作就是一个钱瑗”。
钱瑗的优秀并不会因为观众们不知情减掉一分一毫,更不会因为后来知情给她的优秀增添光芒。
因肺癌转脊椎癌,钱瑗1997年去世。还没有从丧女的悲哀中解脱,一年后,钱锺书临终,一眼未合好,杨绛附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内心之沉稳和强大,令人肃然起敬。“钟书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压根儿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
读《我们仨》那一段,八十七岁高龄的杨先生奔波于两地照顾女儿和丈夫的辛酸和苦涩。常常掩面而泣不得不停止读书。我自己恐怕,是万万做不到的吧。
最初设想,这本书一家三口各写一部分,钱瑗写父母,杨绛写父女俩,钱钟书写他眼中的母女俩。到1996年10月,钱瑗已经非常衰弱,预感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请求妈妈,把《我们仨》的题目让给她写,她要把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写下来。
躺在病床上,钱瑗在护士的帮助下断续写了5 篇,最后都不能进食了,还在写。杨绛见重病的女儿写得实在艰难,劝她停一停。这一停,就再没有能够重新拿起笔。钱瑗最后一篇文章落的日期是1997年2月26日,她去世的前6天。女儿去世后,杨绛将残稿接手,续写完属于“他们仨”的故事。
《我们仨》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中,杨绛以其一贯的慧心、独特的笔法,用梦境的形式讲述了最后几年中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情感体验。
第二部分,以平实感人的文字记录了自1935年伉俪二人赴英国留学,并在牛津喜得爱女,直至1998年钱先生逝世63年间这个家庭鲜为人知的坎坷历程。他们的足迹跨过半个地球,穿越风云多变的半个世纪:战火、疾病、政治风暴,生离死别……不论暴风骤雨,他们相濡以沫,美好的家庭已经成为这一家人生最安全的庇护所。
天上人间,阴阳殊途,却难断挚情。杨绛独伴青灯,用心灵向彼岸的亲人无声地倾诉着。作为老派知识分子,她的文字含蓄节制,那难以言表的亲情和忧伤弥漫在字里行间,令读者无不动容。生命的意义,不会因为躯体的生灭而有所改变,那安定于无常世事之上的温暖亲情已经把他们仨永远联结在一起,家的意义也在此书中得到了尽情的阐释。
她早就借翻译英国诗人兰德那首著名的诗,写下自己无声的心语:“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这样高贵的灵魂。
在杨绛眼里,钱锺书向来抉择很爽快,好像未经思考的;但事后从不游移反复。而自己则不免思前想后,可是两人的抉择总相同。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而且不是盲目的选择,到此也就死心塌地,不再生妄想。
杨先生离开了这个尘世,终于去了另一个世界,与丈夫女儿团聚。
杨先生虽然人已不在,文字依然温暖,愿你我内心强大,含蓄节制。
引用谌洪果老师的一句:温和而理性,温柔而坚定,温暖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