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为今古音差异的原因,很多格律诗念起来特别拗口,这是我们心里知道但无可奈何的事。
1、比方在《切韵》系统的中古音里,《支》韵和《麻》韵就包含了很多和现在的读音相去甚远的字。这些字如果出现在一首诗的韵脚,用普通话念就会感到缺少诗韵。
1)比如这一首日本明治时期著名诗人大沼枕山的律绝:
未甘冷淡作生涯,月榭花台发兴奇。
一种风流吾最爱,南朝人物晚唐诗。
这首诗格律很工整,但三个韵脚用现在的读音毫不和谐。然而在《平水韵》里的《支》韵里能找到它们这首诗押《支》韵。三个韵脚的音标分别是ŋı̆e、ɕı̆ə和kı̆e,这说明它们是合律的,只是我们绝大多数人已经不会念中古音了。
其中的“涯”分别在《支》、《佳》和《麻》三个韵部里,都念平声、意思相同,它是读音比较复杂的一个字。
2)除了这里的《支》韵,“涯”更多在《麻》韵里,比如:
明代董其昌《仿米元章笔意因题二绝》之一:
乌丝白练是生涯,但向沧江问米家。
从说远山多妩媚,可知矮树是枇杷。
清朝赵翼的《草花》:
十笏庭斋傍水涯,凤仙蓝菊灿如霞。
老知光景奔轮速,不种名花种草花。
因为这几个韵脚字中古音以来的变化一致,用普通话念起来就很顺耳。
2、面对《支》韵“涯”这样的韵脚,我们用普通话来念只能徒唤奈何,毕竟语音的变化在这个读音上显得太大了。
它不像入声字,在我国沿海很多方言里还有保留。诗里遇到入声字,拿方言念偶尔也能如玉扣珠连,抑扬有致。
格律诗每句的最后一个字有叫法,入韵的是韵脚,不入韵的是句脚。格律诗都押平声韵,句脚都是仄声。
但如果遇到一个句脚字用普通话要念平声的话,改用那些方言来念就舒服很多。
1)比如这首唐代朱庆余《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在《平水韵》里“昨”和“烛”都是入声字,如果把它们按照方言来念,可能接近这个效果:
洞房坐夜停红住,待晓堂前拜舅姑。
2)又比如刘禹锡的《乌衣巷》:
“乌衣巷里夕阳斜”,好像是“三平调”。但注意到“夕”在《平水韵》里是入声字,所以这句是“平平仄仄仄平平”,读出来近似“乌衣巷里细阳斜”。
把普通话里没有的入声字替代成与之最接近的去声字,这并不准确,它只是描画出近似的语音效果。但读来仿佛上下句的呼应明确了,诗意也更加相映成趣。
尤其是首联出句中的“停红烛”和“夕阳斜”普通话全是平声,成了格律诗里犯忌的“三平调”,所以用普通话念不好听。
但以上只是方言和《平水韵》碰撞出的佳音,仅有大致的规律可言,这样的结合并不严谨。
(未完待续)
敬请关注本微信公众号:不熟的果实最好(ID:bushideguoshi)
本号文章皆为原创,微信以外平台如需转载,请注明作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