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同我说起奶奶。
若是奶奶活到如今,也早该过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了。
父亲口里的奶奶,是一位强劲又秀外慧中的伟大女性,同时,也是多子多福年代里,调节兄弟关系的良方。
奶奶的一生,过的肆意而鲜明,整个牌楼,乃至隔壁的庄子,都是有名的角色,我至今不知,这番有名,从何而来?也许是奶奶的敢作敢为,又或许是奶奶的自在洒脱。总之,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便由爸爸口中,缓缓走向我,盛开的,是一抹铿锵的玫瑰形象。
那个时候,家族意识发酵的尤为强烈,常常是一致对外,但即使这样,兄弟之间,也难免有些摩擦,私下里的变相的“交流”,虽不影响大家的和气,偶尔却也在某些程度上,引出了一些委屈。
男孩们之间的“切磋”,甚少传到奶奶耳里,但若是与我的姑姑们,想来应当是不依的,于是出手不知轻重的男孩们,偶尔也因此受到奶奶的惩罚。
父亲说他幼时,每每做了坏事,被奶奶追着跑,见奶奶即将追上,便噌的跳进水潭里,儿童顽劣,水性自是好的,奶奶便站在潭边,誓要等父亲出来打他,而父亲在外躲着,等到天黑些回去,往往不了了之,竟也从未养成父亲不好的品格。
父亲在某次酒足饭饱后,再次同我谈起奶奶,他说,奶奶自他幼时,便教他些做人的道理,一字一句,便养育了我的几个叔伯姑姑们,颇有涵养的内里。父亲的语气里萦绕着某种怀念的气氛,每每想起那些年月,便感慨颇多。
奶奶与世长辞,距今也有很多年了,至于流风遗韵,泽披后世,亦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