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

半月后，深夜，一辆普通的马车朝着城外驶去，由于走的急，车身有了不小的晃动。季云终是醒了，很无奈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啊。

又走了一段，马车竟停了下来，季云伸手撩开窗帘朝外望去，竟是季府的墓园，有不少新添的坟头，包括季云和季晨。看了看地上的纸钱，季云轻言：“走吧，还有人记得烧纸钱，可以安心了。”车夫也不言语，驾着车疾驰起来。

季云心里没有震动是不可能的，那一夜，远比自己想的难熬。

从假季正文处回来，季云就一直静静的等着，虽然计划，也防范了，但是这场火究竟会怎么样，她心里是没底的，这场戏，主角好像已经变了。果然火光从姨娘们住的方向燃起，到处都是奔走救火的声音，算算时间，王姨娘应该已经带着季雪离开了。季云知道自己的戏唱完了，本来这时候她应该去跟跑出来的赵姨娘汇合，一起表演焦急慌乱。但在火燃起来的那一刻，季云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在房间里拂过，元先生来了，如自己所料的那样，不过身边却没有假的季正文，看来这个主子比自己想的还要狠绝。

点上灯，季云依然在桌上倒了两杯茶，不紧不慢的开口：“来了，就喝口水，我好陪着你看戏。”

“好，有场戏可是为你备了好久。”元先生一如那夜般不是人间烟火，可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却时刻提醒季云对方是多么残忍的存在。

“我会死么？”季云问，不带感情。

“你会怕死么？”元先生抿口茶，嘴角有一丝玩味的笑。

“谁知道呢，就是有点怕寂寞吧。你若作陪，我该是不怕的，毕竟你也称的上秀色可餐。”季云笑着用手挑起元先生的下巴，戏谑的说，眼里却没有笑意。

“比起穆家那两个小子，我是要秀色可餐一些，不过，想来想去，也轮不到你来吃。”元先生嘴上嗤笑。

“嗯，我老了，你也老了，你的肉不好啃，刚好我的牙齿比较娇弱，倒是。。。刚刚好。”季云也笑。

“你的妹妹倒是嫩，不过你只准她们的夫君只能娶一人，这点不太适合我。”元先生眼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

“欺凌幼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国师，我的妹妹们没什么规矩，做你的妾侍不合适，有的只是麻烦，她们还是流于乡野的好。如果你喜欢解决麻烦，我足够了，斗起来实力是差了点，但倒不至于让你无聊。”季云敛了敛心神，微笑着说，眼底全是阴冷。

“能猜出我的身份，不错。有点小聪明，我倒真起了兴趣陪你玩玩。直接把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不是么？我暂时还不想被你咬。”元先生似乎挺开心，伸手拍了拍季云的脑袋。季云顺势昏睡了过去。

元先生抬眼看看窗外，凭空问了句：“那个黑衣人的来历查明了么？”

“还没有，不过对方实力确实不错，竟逼得我们延误了这么久。”有声音答道。“季府怕是不能留了。”

“带上季晨和这个丫头，处理干净，此地是真的不能留了。”元先生略微沉思一下，终是下了决定。

一刻钟后，元先生接到消息，知道季晨已经不见踪影，就连季云身边的丫鬟包括那些收留的孤儿一起不知所踪。转眼看看睡了很久的季云，眼里多了些玩味。这个丫头，倒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季云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在房内的地道下，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道声音陪着自己，元先生竟未曾露面。那道声音总是不急不徐的问着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季云开始不说话，后来为了试探就开始乱说，再后来对方仿佛放弃一般不再发一言，季云甚至都不确定对方还在不在。就这样，两个人一直僵持着。季云干脆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终于，对方熬不住了。

“你为何不回答问题，也不设法逃跑。”声音淡淡。

“没有意思。”季云因为太久没说话，嗓子有些暗。

“什么有意思。”声音没有温度。

“你我在这，不生不死，不离不弃。”季云淡淡的说，竟听不出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

“凭什么？”声音有了浮动。

“凭你在忍受，而我在享受。”季云回答的认真，缺料定对方不会接受。

“哈哈哈，你小看了我。”声音难得激动。

“我是可怜你而已，已经一周了，难得你熬得住。”季云笑了，“不过是个影子，却是个不认命的影子。”

再没有了声音，季云知道，她又戳中了对方的心事。

第十四天的时候，声音说：“你猜的中明日是否满月？猜的中，我带你离开。”

“明天会是满月，不用猜，用常识就够了，明天我们待在这里就十五天了，天气不错，会是个好天。我们终于要启程了吧。再继续，我怕你会疯掉，死了个公公，再疯了你，元先生会难过的。”季云平静的说道。

“你！”声音明显发怒了，季云却丝毫不在意。

"小丫头，我越来越高看你了。”有人显然不愿看着声音再次失了分寸，终于现身，地道里也亮了起来。

“元先生，果然贵为国师，这几颗夜明珠可真是价值连城啊。”季云颇有兴趣的盯着夜明珠看。

“你说出我想要的，这种小玩意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元先生难得从季云脸上瞧出表情来，一时倒真的来了兴趣。

“哈哈，国师，这话可就说大了吧，紫月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吧。这么奢侈来满足我的物欲不如买些粮食顺便带回去的好。”季云的语气里明显有不懈。

“这个就不劳小姐费心了，不如我们说些实在的。谈笔生意如何？”元先生也不恼，只是笑容多了些诡异。

季云只当没看见，说道：“我的条件是你解了季晨的毒，一年为限。”

“难为我了，穆暄可保他三年，到了他办不到的时候我再解也不迟。”元先生笑。

“好，我也想知道，有什么事需要你用我三年。”季云冷笑。

元先生不再说话，轻轻挥了下手，季云再次昏睡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车里，只是刚刚匆匆一瞥，季云已经大概判断出了方向，稍微估算下时间，暗自稳下心神，算着路程。这一次，必须孤身上路了，虽然前路漫漫，还好，方向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