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梦•高反
此去经年,悲欢离合最后成了沧海桑田。若莲花向西行,千里经幡只为佛。宁静的的色达,是尘世中的一盏新灯,指引着迷途的人。
生命是一种缘,遇见甚好。这里的人,眼神是慈祥的,脸上是想和的,腰身是谦恭的,心里从容的,灵魂是明亮的。我曾苦苦追寻的淡然,在却这里不期而至。看完天葬,我似乎懂了。如果没有痴迷过黑暗,被它反复撞击到成碎片,就不可能放下执着。
平和换来慈悲,温和即是良善,无争换来友好,宽恕即是放下。一切明了,我似乎明白了。
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你发现有一种久违的感动。这个世界上,能陪你笑的人很多,但能陪你走的人很少。我珍惜着这擦肩而过的缘分,这会是我多年后美好的回忆。
我下山的速度很快,集会的僧侣也慢慢散去,信仰的红散落在每一个角落,目及之处便是心安。暮色中的红衣衫在最后一抹残阳中移动,我穿梭在他们当中,闻着淡淡的酥油味,看他们快乐地交谈着,脸上那两朵高原红,就像盛开在高原上的格桑花分外夺目。路两边都有些摊贩,卖水果和佛经之类的东西,每个摊点面前都有人驻足围观。我看了一下没有是什么需要买的,便走开了。人很多,车也很多,野狗也很多,但是彼此间和平相处。这里烟雾缭绕,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片祥和、宁静。
我感觉到累了,这呈斜坡的公路,越是往上就越陡。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上,每走一步都是一个体力活,何况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当我拦了9次车后依然没有车给我停下,我不得不放弃了坐车上喇荣的想法。我卯足了尽往上爬,一步一步,是真正的爬行。我什么话也不想说,保留多一点体系一个劲在爬行。累了歇一歇,看看经过的喇嘛、觉姆,偶尔与他们交谈几句或微笑点头又继续前行。夜幕下的佛学院,已经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但我不能停,因为只要停止走动,就会感觉到寒冷。也永远到不了最高处的喇荣宾馆,就意味着我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走吧,路就在前方。
这时候军哥打来电话问我,“小行你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还没回到呢,黄哥(大叔)已经回到宾馆了。如果你比我早到,在坛城等我一下。然后叫上黄哥,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我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对于米饭甚是想念。看看暮色渐浓,于是我咬咬牙加把劲继续前进。每走一步,我感觉自己离坛城又近了,我好像看到白花花的大米饭,香喷喷的红烧肉。抱歉佛学院是没有肉的,只有面筋做的肉。有了念想就有了动力,为了吃似乎什么都可以忍耐,什么都可以克服。
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本来方向感就不好,走错了好几次路。每次当我不不知所措的时候,路过的觉姆总是耐心地帮我指路。还有一个年纪较长的觉姆,见我一个女生走错路,就问我是否有地方住,没有的话可以到她的小屋住一个晚上。很感动,我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善良。到过那么多地方,唯独在色达这里让我觉得人性的纯良。并不是说在别的地方没有遇到过,但是终归也会碰到不怀好意的。可在这里,我遇到的人都很好。渴了,请你喝甜茶、酥油茶;累了,微笑示意你坐下休息;饿了,请你吃糌粑、青稞。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是谁,他们都会以礼相待,他们很坦诚、很热情。
路上遇到几个小喇嘛,看他们挺可爱的,就和他们聊了一会。他们告诉我佛学院的事情,我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我以为他们会羡慕,但是没有。这几个小喇嘛说,他们喜欢在佛学院念经,喜欢这里的环境,大城市的生活并不适合他们。看着他们过得很苦,没有肉吃,每天早早起来打坐念经,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没有空调房,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视。他们住在狭小的小木屋里,就连平时的生活用水都是从龙泉井那边背回来的。在这个海拔4000米的地方走路都喘气,而他们却甘之如饴,生活得很开心。我想,这就是追求了吧。为信仰而生,不惜跋涉千里,只为今生的修行。我们在钢筋水泥堆成的城市里不断追逐欲望,然后逐渐迷失了方向;而他们在这寒冷的高原,追求精神的富足。我们穿着光鲜亮丽,却内心挣扎;而他们穿着朴素,却过得开心、满足。他们善良、友好,看着他们,我觉得自己才是可怜人。
我在路上碰到了一对情侣,他们在佛学院迷路了。男的叫刚子,女的叫丽丽。他们是从成都开车过来的,车子和行李都留在了色达县城。我也是服了,居然不带行李就上山来了,而且一看丽丽的神情我就就知道她高反了。刚子想找住的,却迷路了。我跟他说“半山有2个宾馆,但是我不知道路怎么走。我住在山顶的喇荣宾馆,不介意就一起前行”。刚子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们搭伴前行。看样子,丽丽的高反随着坡度的增加开始慢慢严重了。我扶着她走,明显感觉到她身体软绵绵的。我们在路边小憩一会,顺便买了些水果。佛学院的小苹果很脆很甜,我给大叔和军哥也带了一些,刚子则是用衣服擦了一下就给丽丽吃。此时的丽丽已经头痛剧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更别说吃东西了。
我们走了好久,穿过了好几个小巷,经过一个小商店的时候我们进去逛了一下。里面除了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外,还有一些工艺品。我看看没有什么要买的就离开了,刚子则买了几罐红牛。商店不远处在修建房子,路况并不好。可到喇荣想走捷径,就必须走过这段危险的泥路,然后往那呈60度的楼梯上爬,楼梯的尽头不远处就是坛城和拉绒宾馆。可那不是普通的楼梯啊,很陡很陡也很长,看着就心生怯意。但是如果不走楼梯的话,就得要多走2倍的路程。于是我如实跟刚子说了,征求他们的意见,是爬上去还是绕道。此时的丽丽已经步履蹒跚,脸色铁青,头痛得呼吸都困难,而且手冰冷冰冷的。刚子想了说,“就走楼梯吧,我女朋友已经很难受了。”丽丽也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丽丽这个样子,我很想说他们几句的,但还是忍住了。他们真的是鲁莽了,晚上山顶的气温可在到零度以下呢。即使有住的地方也是很冷的,何况他们居然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就敢到处跑。而且在法会期间,吃住都很紧张。真佩服他们说走就走的勇气,现在一个还在高反了呢。我第一次碰到高反这么严重的人,看来老天爷是优待我了,三次踏足高原居然毫无反应。我扶着丽丽往前移动,刚子在后面帮我们提东西。
其实这段路一个人走都很艰难,何况还扶着人走。走一段歇一会,我和刚子轮流来扶着丽丽。但是丽丽的高反越来越严重了,可能跟爬这段楼梯有关。我心里有点害怕了,千万别出事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时候大叔打电话问我到哪里了,说军哥已经回到坛城了,大家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将路上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大叔说等我回来再说。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丽丽再也走不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坐到了地上。那可是几度的天气啊,就这么坐下去了,看来她已经是极限了。而刚子也是束手无策,却只能不停地帮她按摩。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这会,几个路过的小喇嘛倒是热心上前来问了下情况,说有甘露丸,可是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带了,然后尴尬地笑笑走开了。有的觉姆也表示关心,说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去她们那边住一晚(男女戒律很严的)。不一会儿,我们三个就被一群喇嘛和觉姆围在一起嘘寒问暖。但是女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当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觉姆提着一个桶走过来,问了一下丽丽的情况,还把了下脉后就说道,“她是高反了,手冰凉应该是有贫血”。接着她让人群散开,她回去拿药箱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那刻真正的是看到了希望啊。不一会刚才那个觉姆拿着一个药箱过来,她给丽丽开了一支氨基酸,然后在她头顶扎了几枚很细很长的针,开始慢慢转动。看着那些细长的针就这么直接往头顶插去,我头皮都在发麻。看来这个医生对付高反很有经验,丽丽喝完氨基酸又扎了几针后,情况好了很多也有力气说话了。医生还问了丽丽一些情况,并在女生的脉搏处扎了几枚针还嘱咐说,这些针直到睡觉前才能取下来。我扶着丽丽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但是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要保持平静。医生一边扎针,一边问我们找到住的没有,我回答说就在喇荣宾馆。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把握上面是否还有房,但是我不敢跟刚子说实话。
我们谢过医生之后,刚子问“医生,这要多少钱呢?”。医生说“不用,花不了几个钱的,只要人没事就好,不用钱。高反要注意一点,不能不顾自身情况鲁莽行事。”说完再次嘱咐后就离开了,人群也散去了。听刚才的一些觉姆、喇嘛说,这个女医生在佛学院很有名气,可惜当时我们急晕头了没问人家姓名。总之感恩,善良的医生,善良的修行人。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是小事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大事,而且那时候情况那么危险。好人一生平安!
终于回到了喇荣宾馆,我住那个房间还有一张床位,丽丽就跟我住一起了。刚子另外找了一个10人间的房子,后来好像住满了,辗转和军哥住一个房间了。大叔,一个广东的大叔,我,女生,我们四人住在一个房间。刚子不放心丽丽,在我们的在房间逗留了很久。刚子一会给剥桔子,一会洗苹果,一会烧开水,将丽丽照顾得无微不至。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结婚前最好和男朋友来一次旅行了。因为在旅行过程中,人真实的一面会展现的得淋漓尽致。
我和大叔在房间里一边等军哥过来一起吃饭,一边与大家一起闲聊。一会军哥过来了,他带我们去佛学院最有名的餐馆吃饭。那顿晚餐,是我们出来之后吃得最香的一顿。虽然没有肉、餐馆的卫生也不行,但是我们三个都吃得很开心。我顺便打包给那对情侣,可是因为天气太冷,路程又远,尽管我一路快步走,但回到宾馆的时候饭菜依然还是冷了。
大叔和军哥送我到半路,确定我可以走回去后就去听堪布的课了。有点小小遗憾我没能去,很想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的。我洗漱完他们也回来了,我看了一下丽丽,她已经睡着了,可是那几根针还在手腕上。不一会儿,刚子过来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针拔了就离开了。他跟我说,其实他也有一点高反,但是不敢说出来怕丽丽担心。我想通过这次教训,他们下次就不敢这鲁莽了。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并不赞同。
这一夜没多大的波澜,大家都睡得很好。我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多了,打开窗,“嗬”金色的阳光,晨雾绕山头,禅音起,红色的房屋,闪着金光的佛塔。在海拔4200米的色达,我似乎看到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