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谷,摇光殿。
师姐,只有你能救澄娘了。”
隔着一层白纱,贺兰昆玉看见跪伏在面前的人,三年不见,似乎是消瘦了不少,声音略带疲惫,怕是日夜兼程赶来,一路上也没好好休息过。可即便心疼,贺兰昆玉却说不出半句嘘寒问暖的话,甚至恨不得他能死在来的路上,两人永远也见不到面。
原来是师弟啊,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师姐,我……”
我问你说了什么!”贺兰昆玉言语中带着几分愠气。
今生今世永不踏入贺兰谷一步,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贺兰昆玉轻笑两声,说到:“师弟好记性,那是你自己动手,还是师姐代劳呢?”
我这次回来实属无奈,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师姐奢望你的原谅,可求你救救澄娘。只要澄娘能活下来,要杀要刮,我都听师姐的。”
白纱内,贺兰昆玉靠坐在主座上懒懒的说:“宋轻衣,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澄娘能活下来,我都听师姐的。”
都听我的?”贺兰昆玉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下,接着说到:“那你就离开那个女人,回贺兰谷,娶我呀。”贺兰昆玉玩笑似的两个字却像刀子一样插入宋轻衣的胸口。
宋轻衣没有说话,摇光殿上死一般的沉寂。隔着白纱,贺兰昆玉看不见宋轻衣脸上为难和隐忍的神色,而宋轻衣也看不见贺兰昆玉脸上的喜悦与悲哀。
先打破沉默的是贺兰昆玉,她不想继续这么难堪下去,故作轻松的说到:“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告诉你,叶澄娘我是不会救的,但你违背誓言擅自闯入贺兰谷的过错,我倒是可以不予追究。”
师姐……”
闭嘴!”贺兰昆玉起身离开,走进内庭之前回头看了眼,宋轻衣仍旧跪在殿上,像是定在那儿不能动弹一般。
实属无奈才肯回来是吗?真想看看那个女人能让你无奈到什么地步。
让贺兰昆玉没想到的是,三年的时间,她的内心居然还会因为宋轻衣的出现而泛起波澜。可是这波澜绝不是因为对他还有什么旧情,仅仅只是诧异一向自负的他居然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还来求她。
她原本以为看到宋轻衣如此狼狈自己会觉得痛快,可当宋轻衣真正跪在她面前的时候,贺兰昆玉却丝毫没有一点轻松之感,即便当初宋轻衣离开贺兰谷之时,她在心里把这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诅咒都加于这人。
摇光殿向来日落而闭,今日却一反常态,灯火通明,门窗大开至深夜,除了跪在殿下的宋轻衣,殿中空无一人。除了贺兰昆玉和风荷外并没有人知道宋轻衣的归来,否则,殿外早就人头攒动,都赶来一睹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贺兰三杰之风姿了。不过若真有人慕名赶来,怕也是要失望而归,宋轻衣此刻的状态,毫无传闻中目中无人,意气风发的半分神韵,倒像因饥荒前来打秋风的难民。
澄娘,等我……
宋轻衣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方半个手掌大的锦囊,不知其中是何物,只见宋轻衣紧锁的眉头瞬间释然,憔悴的脸上开始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容,把宋轻衣的思绪带回了三年前的摇光殿,那是所有事情的开始,宋轻衣层无数次设想,若是那日随了师父出谷游诊的队伍,今日这一切会不会就不至于到这无法挽回的地步,可以想到那样的话便无法为她做哪怕一件事,宋轻衣便不后悔当时的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