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赵翼 《游网师园赠主人瞿远村》诗中写道:“想当意匠经营时,多少黄金付一掷。” 所言极是——艺术是不屑与金钱为伍的。反之,艺朮若是从了金钱,也就跟婊子无异了。
那些追名逐利的所谓艺术,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婊子”——人家那是收多少钱办多大事,讲究公平交易,提供的是真实的服务。可是如今,有多少并非皇帝的人,却穿着“皇帝的新衣”,招摇过市,欺世盗名……此种作派,实在令人作呕。
当然,讲这样的话,实在有失文雅,但现实就是如此——两周前先明来郑,我陪他到某个场合,看到些美院研究生们和他们导师的作品,这位硕导还是位著名画家,其作品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依我看,基本上算是没有迈进国画的大门——为什么?从学生到老师,书法写得太差,而在我看来,国画家不临写古代碑帖,总归与中国画是隔膜的。
中国画是写出来的,而不是画出来的——这样的道理,连我辈都懂,那些美院的专家教授为何不懂?我可是没有学过美术的人啊。当然,对他们来讲,还不仅是写不好书法的问题,更要命的是审美太差,差到无药可救,似乎老师与学生之间,就是糊涂对糊涂的事情……唉,当今之美术教育,实在令人无语。
观先明之画作,清爽之气扑面,可谓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袈裟拂尘、宝相庄严——我想,这与他在书法上的用功是分不开的,其线条遒劲郁勃,风致洒然,宜张宜弛,法度森严,正所谓骨法用笔,常人不可同日而语。而先明的造型能力及其对于水墨的把握,可谓天赋异禀,加之后天的刻苦,其作品自是元气淋漓尽,形神具佳。
跟先明认识两年以来,眼见其进步,关注的人渐多,各种建议也接踵而至。有人建议他到京杭两地拜师学艺,也有人让他到附近的省城多串串场子。每当此时,他都会征求我的意见,这不禁令我惶恐。我毕竟不是美术的专门家,说不出什么高见,只能如实禀告自己所想:在遇到心悦诚服的老师之前,不如固守东周古城,与古为徒,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终能修成正果。
曾与儿子聊到艺术,我说:“成就一个艺术家非常难,对天赋和努力都有很高的要求。”儿子随口接道:“毁掉一个艺术家却很容易,只需要他多出席几次活动就行了。”不知小儿何出此言,却是一语中的,切中要害——艺术家需要高度的尊严与自我,而浮光掠影和场面之气的确是最能毁掉艺术家的。
那天中午先明给我打电话,语气略显急促,说是应邀到某市场,那里氛围之粗陋鄙俗令他难忍,急着要逃离。我匆忙前往,接他先去了朋友的茶店。这位朋友,亦是不甘流俗,特立独行,且弄茶的水平极高,大家自然聊得舒心。到了晚间,我又邀了在杂志做编辑的朋友,夜游山间水库,汲取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加之两位格调不俗的女士相伴,自然幸甚至哉。
真正的艺术道路,是孤苦和寂寞的。唐·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先帝御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是日牵来赤墀下, 迥立阊阖生长风。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淡经营中。须臾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吉凡马空。”其中的典故,就不多说了,我只是想请先明相信:卓越的艺术,终归是会遇到知音的。
2016.09.22 閑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