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老五边说边脱裤子,纵身往河里跳。
“老五,你老子来了!”我对着水面大叫。
老五立刻从水面探出头,“哪呢,别说我在这!”就要往岸上跑,又看见我和老四笑得欢,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就对着我和老四泼水,“小逼崽子,让你尝尝爷爷的水龙弹!”“好汉!来过两招!”我跟老四也钻进水里,三个少年嬉闹间,太阳渐渐往西移动。
岚河的水清而急,河底的淤泥一览无遗,太阳晒过后,踩下去有一点暖,但也会遇到螺蛳壳或者是玻璃片,踩上去脚底就豁开一道口子。
等到我们都嘴唇发紫,皮肤起皱,才会恋恋不舍的从河中起身。岸上有两块大石板,一大一小,叫做大小石脚。我们躺在石板上,晒着太阳,看着河中的水草,夏昼长,阳光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照在水面上,通透的金光闪得眼花,老四从裤子口袋掏出他的mp3。这是老四从一个混混那买来的,五十块钱,能存200首歌,外放音质极差,上面的按键都掉了漆,拿到后跟我们炫耀了一个星期,有意无意的掏出来亮相,不幸被班主任收去,苦苦哀求后,扫了两个星期的厕所,才拿回到手。
我看着天上的云,石板传来一阵阵暖意,疲惫感和困意袭来。“如果云知道——”mp3的声音传来,高音沉闷,低音分散,唱的人好似喉咙卡了一口老痰,马上就要断气。老五一把抢过播放器,“这什么破歌,等会水鬼都给唱上岸了”,说着就开始切歌,他甩甩手里的衣服,披到肩上,半蹲在石板后面,“在这寂寞的夜晚,我仍然忘不了她。”说着音乐声就响起来,我听过的,是许嵩的玫瑰花的葬礼,只是前奏的口风琴,用老四的机器播放出来,就成了二胡。
老四丢给我几个李子,上面沾着一点白霜,皮却绿得发亮。我用力咬一口,是奇特的清新的酸味,新结的李,好像这闷热的苍穹下的微风,有人欢喜有人恼,让人牙酸,却也解腻。我欢喜这微风和这青李,他们是我整个夏天的岚河,柳树,和大石脚。
mp3开始切歌,手鼓和马头琴响起来,老五听得愣了神,望着河对岸的树发呆。浑厚的男声响起来,我们听得认真,好像跟着马头琴声一起融进了风里,2011年,安河桥北,岚河边,这一切都让我永远难忘,但这一切也如同歌词所写的,都随青春一样回不来了。
等到夕阳再次映上我们的脸,老四拍拍我的肩膀,“阿池,明天好好考。”他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面扔去,石块打着水漂直接飞到了河对岸。他大喊“一飞冲天!”回声跟水面的涟漪一般回荡。
“小五,回家吃饭。”老四甩甩衣服,就往西边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