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间隙,天空沉闷低沉,空气中弥漫着燥热分子,一刻不停息。正如此刻刚锻炼出来的我,浑身燥热,汗湿衣背。
快步前行着,不远处一轮身影跳入眼中,骤然模糊了视线。兴许是天太热,汗水滑到了眼睛里吧。
一中年男子轮椅中安坐着一老太太,徐徐前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他推着她走着。看年龄,男子推的是奶奶。
仿佛他们不觉热一般,步履缓缓,不急不躁,就这么走着,走着。
看着这么平凡的一幕,这么普通的一幕,没什么呀。是啊,就是这平凡的一幕,就是这普通的一幕,我却能看哭,为什么呀,因为我没有啊。
此刻,上天给我一会儿时间,让我推着奶奶该有多好!
回想与奶奶在一起的时间,除了幸福还是幸福,隔代疼的我们交换着世间最真的祖孙情。
学前,襁褓中的我总是被奶奶背进背出,名副其实的小后缀,只是这后缀很听话,不哭不闹,任奶奶干活做饭,带着就好。
再大点,有了些小脾气,睡觉得哄了,不过只有奶奶一人哄才行,其他换谁都不行。且哄还得有专属的暗号:贴面哄,哄睡熟了才能离开。为此,长大后没少被取笑。
上学了,得回自己家了,万分不情愿。去往奶奶家必经我们家,每次偷溜着去,总是掩耳盗铃般猫着腰不想被妈妈看到,却每回都能被逮到。还一再疑惑,明明腰快贴到地上了,怎么还能被发现。讲给奶奶听,她老人家倒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家就在路边,趴地上你妈都能看到你。哦哦,怪不得。
一年级,问我学什么了,我说学了什么什么。奶奶就夸我,大名就是棒,比你爸强,你爸呀,当年一问学什么就说学了大马嘚嘚嘚,还跑了。说完笑作一团,然后拼命收集取笑爸爸的段子,那叫一个乐!
初高中住校,回去的次数有限,每次临周末奶奶都备好饭菜,大小一桌的孩子都叫上,吃集体饭。自己乐呵呵忙碌着,念着:这满满一桌看着真好看。
上班后,回去的更少了。忙碌的生活使我顾不上按时回去看您了,奶奶。每次回去抱怨着工作辛苦,人际复杂而我又不擅长,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遇到挫折,跟你说着说着突然嚎啕大哭,吓了你一跳,随后陪我一起哭,哭得那么心疼,是的,心疼。直至失去你后想念你时,发自心底的疼。
两年前,一次跌倒后,引发潜在的血栓,我的奶奶,您突然走了。
我不知道是怎样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的,只记得当时一路从南京赶回,泪没停,恨,恨自己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这样孤零零地走了。
奶奶,你走后,这往后的岁月每天都是煎熬。唯有在回忆里,我才觉得自己还存在着。可也奇怪,从没觉得你离开我,感觉你的气息就在我左右,吃饭时恍惚听你说多吃点。走路时,觉得你和我一起。上班时,老说别太累。只是,不敢回去,回老家,因为看不到你,才惊觉你已离开。只是,这离开,我不愿承认。
你捧着我长大,而我还没推着你变老,你就……
自此,爱你,只与空气说。因为,那里,有你包围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