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或许不止是一种珍惜,也同时是饱含着不可思议的毁灭的渴望吧!
你是否相信,岩石记忆着、泥土记忆着,或者一些吹过的风记忆着,记忆着或许连我的记忆都已遗忘的事。
“少年台湾”、“台湾少年”,蒋老先生说,“少年”是他对于“青春形式”的某种迷恋。这里的“少年”不仅仅指的是蒋老先生自己,也是指他宿命中的那座岛屿——台湾。台湾,之于蒋老先生而言,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就像他说的,“从他四岁时跟母亲在基隆上岸,就踏上这座生命中宿命的岛屿,开始了此后成长为少年的岁月”。台湾,不仅仅是少年时他成长、生活的地方,更是他生命中宿命的岛屿,在那座属于他的生命岛屿里,不仅仅有他的故事、记忆。在这座年少的生命岛屿的各个角落,更有很多很多个独特的故事。这些故事的主角可能是你,是我,是他,我们在这座年轻的生命岛屿中,找寻那深藏在我们脑海最深处有关我们的记忆。
就像蒋老先生说的,“我不为什么,写了《少年台湾》,那些长久生活在土地里人的记忆,那些声音、气味、形状、色彩、光影,这麽真实,这麽具体。我因此相信,也知道,岛屿天长地久,没有人可以使我沮丧或者失落。”正是因为对这片土地深切的热爱,我们从字里行间中深深感受到了作者对于这座生命中岛屿的喜、怒、哀、乐,以及很深、很具体、很贴切、很独特的生命记忆,嗅觉的、触觉的、身体的记忆。
我没有去过台湾,我不知道真实的台湾风景是什么样的,但是在蒋老先生的带领下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最真、最美、最淳朴的风土人情,以及那些不为大多数人所周知的美好,这些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正如蒋老先生自己所说的,“《少年台湾》是我许多挥之不去的青少年岁月的记忆,这里面的人物很少是知识分子,他们在岛屿各个角落的底层生活着嘉义月眉,笨港,云林古坑,台东南王,南投集集,高雄弥陀,梓官,花莲盐寮,澎湖望安,兰屿野银,金门水头,马祖芹壁…”。小小的地方,有气味,有色彩,有声音,还没有大到像“台北”“台中”“高雄”那麽抽象或者空洞,还有很具体的人的踏实生活…
其实,《少年台湾》这本书,并不是作者刻意写下来的。严格来讲,它不是小说,也不是散文。我认为这本书更多的像随笔一些,或许是因为这本书是用蒋老先生背着背包在台湾各个大街小巷游走时写下的一些见闻、感慨中整理出来的吧。这本书基本上是以时间为轴线来写的,从1999年11月到2000年12月、以及2007年1月到2008年12月,被分为两个大的时间段。蒋老先生说他写这本书的时候,总共花了十年时间才写完,而中间竟相隔了六年。我不知道这六年中他的心境是否与六年前有很大很大的变化或者反差,但是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台湾在蒋老先生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蒋老先生说,大概从青少年时期,他就喜欢背着背包在台湾乱跑。没有计划,也没有目的,经常会因为一个地名很特别,就想去。也有可能就是今天,忽然心血来潮,不要有什么计划,背起一个背包就走了,不要担心今天晚上睡哪儿,也不要担心下一顿饭在哪里吃。我也喜欢这样的方式,每次一个人出去,或者到一个不是特别熟悉的地方,我总是喜欢先凭着感觉走,随心所欲,在这些漫不经心中去发现路边的一些小美好。但是,蒋老先生让我羡慕的是,他会把途中的所见所闻用文字或者画笔记录下来。之前有读过一本关于环岛骑行的书,记得当时刚刚看完时就激动不已,想要立即去那座充满魅力的岛屿去看看,去九份,集集,八里,去那些小镇的市井感受那里的一切。说实话,起初读蒋老先生的《少年台湾》的时候,我以为仅仅是他自己的一些回忆录。但是各个篇章中又夹杂着小说形式的故事,慢慢讲述,娓娓道来,把一个个故事更加别样、更加真实、更加朴实的展现给我们。有集集小镇热情的村民、做了一辈子大缸的水里老伯、因为亲情,冲动犯错的南王小伙鞭敖夫…不仅仅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物,对望安、白河、野银、九份、芹壁、龙峒、弥陀、观音、笨港、西宝、扇平…作者笔下的这些小镇也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渴望去这些小镇去一探究竟。
在本书中,每篇文章都会有一段作者用括号括起来的文字,这些文字,有的看似跟蒋老先生上文表述的文字不想干,但是却又是蒋老自己当时的感悟。让我们了解到了文字之外的一些东西。书的最后,附有一个关于作者的访谈,蒋老先生说,“少年丰山”是他唯一一个特别怀念的故事,这也是给我感触最深的一个故事。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那样的巧合,阿政和简先生也许永远也不会相遇。可是偏偏,就是在那个平常的清晨,“开着Mini Cooper,穿着阿玛尼衬衫,拿普拉达手机,身上有古龙香水味”的简先生和“流浪的少年背包族”阿政相遇了,并且在一起度过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但在这之前,也许,他们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亦或者他们都羡慕着彼此的生活。“写的时候,很忧伤,我觉得好怕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我突然发现写他,大概是在写一个我害怕的遗憾吧。”蒋老先生是这麽说的,我们又何尝不是文章中的人物呢?我们也会向往着别人的生活吗,却不知道我们其实也被别人同样这样羡慕着。
小镇的人们热情、淳朴、有梦想,“古坑”的幸子,“芹壁”的月霖,家人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渴望他们走出这座岛屿,去做他们理解的大事。就像幸子大伯说的,“你们要走出去的,坐火车,到很远的地方,到繁华热闹的都市,去赚大钱,做大事,这个小小的乡村,留不住你们…”。我们不也像小镇的少年一样麽,我们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就像刚刚走出学校大门的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刚刚毕业就向父母宣扬着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那时的我感觉,要是不走出来的话,一辈子就这样了,很幸运父母到最后是理解的。但是等到真正一无所有走出来的时候,却感觉这条路异常的艰难曲折,仿佛我们永远也走不出这曲折一样。“岛屿的生存法则其实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这不也是我们生活中生存法则的写实麽?但独自踏上“外漂”旅程的我们,在多少有一点离乡的哀伤中,也似乎在这流离中有了挑战自己生命的新的喜悦。
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变迁,“漂”的时间也越久,我们越来越喜欢思念、喜欢回忆。其实记忆并无好坏的差别,最好的记忆与最坏的记忆,都因为无法忘记,会一而再、再而三从身体里跑出来。但是也正因为,我们还年轻,所以我们无畏,我们还有不甘心的梦想与希望。希望我们和那座岛屿一样,也愿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足印都踩得很深的往前走。
他像浮在月光上的一条鱼,梦想着飞到天上去,在众多星辰的国度找到自己真正的位置,也许正是自己“南鱼座”的位置,有两条孪生的鱼,紧紧依靠着,是由许多星辰组成的鱼。
—— 少年芹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