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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步©《南洋枭雄江叔政》第004章 郭添郡与冯国玉(中)
“杀一儆百,没商量了?非得如此吗?”江叔政皱眉问道。
“是的。”
“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不应该啊。”江叔政皱着眉头,很是疑惑的问道。
听见这话,郭添郡向竹棚外吼了一句:“把箱子送进来。”
话音落下,雨夜泥土地中,从士兵群中,有两人抬着个箱子走进竹棚。只忘了一眼这如修罗场似的场景,这二人就如冯国玉一样,弯下腰直吐。
丢脸呐,这让郭添郡挺没面子。
让这两名士兵滚蛋之后,郭添郡打开箱子,向江叔政说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仅限于你自己,你走吧,为这些人,不值得。”
箱子里是人头,是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今晚有二十五人去偷军粮杀兵丁,竹棚里有十九颗死人头。
箱子里,则是有十一颗?
加在一块,是三十颗。请问,那多出来的五颗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令人非常疑惑,江叔政抬头看向郭添郡。
郭添郡则是说道:“我没想今晚就来,可我不能不来。当第一个人来给我通风报信时,我把他杀了。我以为,出卖你的人,不会有很多。毕竟,你对他们有恩,你来此半年,立下规矩,养活了几百号穷到没饭吃的苦工。我当时就想着,做人,不能这么没道义。”
这是一句实话,江叔政手下虽然只有六十多号苦工。但是江叔政给苦工这一行,立下了规矩,明码标价,就得这么干。也因此,有了规矩,就有了行为准则。也就有几百号穷到没饭吃的苦工,有了苦活可以干。
此刻,郭添郡呵呵笑着,继续说道:“可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当我砍下第四颗头颅时,这事就已经惊动了上面,我没能力再把事情按下去。杀完人,我借口夜晚有雨,危险难行而不出兵。可紧接着,是第五个想要你死的人来了,上头强迫我出兵,我不能不来。”
“他妈的,这帮外地佬。”
“我就知道外地人靠不住,亏你当年还让我们把苦活分出去一部分,让他们去干。”
“格老子的,真他妈该死。”
“妈的,小赤佬,干你阿姆。”
众人纷纷大骂,有潮州本地人最是气愤。虽然那箱子里有潮州本地人的人头,但是,那毕竟只是少数。所以,他们骂的格外凶。
有趣的地方则在于,郭添郡还没开始动手呢,自己这边就全乱了。祸乱的根源只在于,本地人骂外地人,外地人指着本地人的头颅骂本地人,然后从互相谩骂,已经到了抽刀子针锋相对的程度。
此刻,江叔政感觉很是头疼,他大吼一声,压下纷乱的言语,其后向郭添郡说道:“说说你给我的活路。”
“天亮之后,全城搜查,你别闹事,以你的本事,想跑,不难。你,别给我找麻烦,我不想杀你。”郭添郡眯起眼睛,紧盯着江叔政。
江叔政向竹棚之外瞅了一眼,随后幽幽说道:“你也没带多少人来啊,你有二十,我有十七。”
“哈哈哈哈,想杀你们,我一人就行。怎么着?你想拼一把?”郭添郡笑了。
“有这想法。”
有这想法?
听完这话,郭添郡扭头就走,他在竹棚门口时,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门口处的冯国玉,朗声笑道:“跟我打一场,十招不败,我今晚放你们走。天亮之后,再见之时,理当分生死。”
“好,早就想给你打一场了。”冯国玉拎着柴刀,站起身,不畏惧。
竹棚里,江叔政拎着逆鳞刀,他刚要往外走时,就听见了这么一番对话,随后,江叔政有点呆呆的眨眨眼,向一旁还在抽大烟的江广文问道:“我有点不太明白,他这是瞧不起我吗?”
“准确的说,他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就你这功夫,都没资格入人家的眼。”江广文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瞅着江叔政。
江叔政:“……。”
窝囊,这种无视,比挨顿揍还要憋屈。
在武行里有一句老话儿,叫做戟是一条龙。但凡能用戟者,如若不是跳梁小丑,那一准就是扎手的狠茬子。
比武不是厮杀,也因此,在这里面就有规矩。
江湖规矩比武,有个起手式,这是一种礼仪。
说白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起手礼,就是一块招牌,在开打之前露一手,算是打招呼,也算是给你提个醒,让你知晓厉害,心里有个数。
此刻,雨夜中。
郭添郡不丁不卯的站着八字步,他双手一翻,亮出了起手式。只此一亮相,竹棚里就传来两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是江叔政,另一个则是江广文。
只因这二人清楚看到,郭添郡手腕一翻,随意一颤,用戟抖了个两朵枪花。大雨如倾盆,在这种环境下,仅是这么一抖,他硬是将身前雨水,给震碎成一团水雾。
这景象,就是在大雨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团球形的水蒸气,随着风雨在雨水中随风飘散。
此刻,江叔政是彻底没了脾气,他嘟囔一句:“算了,你瞧不起我就算了,三爷不跟你计较这点小事。”
“屁,你就是想计较,你也得够那个资格才行。”江广文在此刻撇撇嘴,满是不屑的看着江叔政。
江叔政和江广文二人,真的挺有缘,其一,两人都姓江。其二,这二人都是个眼高手低的货色。
江叔政是耳濡目染,从小就见过高手,所以他手上功夫不咋地,眼力劲却是很高。
江广文则是不同了,他以前真的是个高手,后来只因常年抽鸦片,腐蚀了身子骨,再加上荒废了武艺,才变成如今这德行。他是身手不在了,眼力劲却是没变。
江广文是光明正大的瞧不起江叔政,只因,人家以前真是高手。
现在江叔政是半点脾气没有,只能哼哼冷声说道:“死老头子,好汉不提当年勇,信不信我现在能揍得你满脸开花?”
得,这一回,是江广文没脾气了。
“给他一把刀。”雨夜中,郭添郡在起手见礼之后,如此向自己带来的士兵吩咐道。
话音落地,有士兵给冯国玉扔去一把军制单手大刀。
接刀入手,冯国玉扔了手中上不得台面的砍柴刀,他随手两招还了起手礼,只见倾盆大雨在某一瞬间如同断了片一样,被一分为二。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好似是瀑布被拦腰一刀砍成两截,流水如一线,断了片。
这就是劲与力的巧妙运用,刀锋划过,劲力不散,才能制造出如此视觉效果。
见到冯国玉的起手礼,江叔政和江广文二人已经不惊奇了。毕竟,在见到郭添郡之后,还有胆子跟他对打的人,就是用屁股想,也能明白他必然也是个硬茬子。
“劲力挺好,看来,我得认真点才行。”郭添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点小兴奋。
冯国玉则是眉头一挑,满是傲然的冷哼一声。
一刀出,恰似惊雷,人如鬼魅贴身上前。
郭添郡,后发先至,甩手一戟拍了出去。
劲力的交锋,是一种试探。若是晴天打斗,这让外行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
可现在,是雨夜,倾盆大雨的雨夜。
‘咣当’一声,钢铁交鸣的声音比雷声还刺耳,直让人牙齿发酸,如同活见鬼了一样。
劲力触发,只见二人已被雨水完全淋湿的衣物上,刹那间暴起水雾。随后,全湿成了半干不湿,再然后,又被接连不断的雨水淋个通透。
一招对拼,二人各退五步。只在原地留下一团还隐隐可见的大团水雾,随后被雨水夜风,吹散殆尽。
“半斤八两,这回是有热闹看了。三爷我从小就喜欢看这种打斗,若是一两招就结束,那就太没意思了。”
江叔政呵呵笑着,瞪大眼睛,准备看一场好戏。就这技巧、力气和武艺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拼,没个七八招的过过手,是很难分出胜负。
话音刚落,一旁的江广文则是叹了口气,向江叔政说道:“你跑吧,现在有冯国玉挡着,你还有机会跑。”
“为啥?跑什么啊?他们是势均力敌,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
“冯国玉这小子,他出刀没留力。这刀法有意思,出刀就是尽全力,压根就不留三分气力做回旋,摆明就是不给自己留活路,只在死里求生,争那一线生机。”江广文也是看的直皱眉,他这辈子,还真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