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故院里有三棵高大的榆荚树,靠南墙边一字排开。笔直的树干有十几来高,直径大约有15—30厘米的样子。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它就会结出满树的榆荚,一阵东风吹过,满子都是榆荚清香的味道。小孩子的直觉是很灵敏的,每天都仰头注视着榆荚,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采收的时辰,榆荚从冒出新芽到采收,最迟也就三五天的时间,这个时间味道刚刚好。如果等到第六七天的时候,榆荚就已经熟透了,从树上像雪花一样纷纷飘落,再想吃榆荚就得等到来年这个时候了。
院子里大约还有四棵洋槐树,靠西边门口有一棵,树干笔直,高有十五六米,直径有12—14厘米之间,是一棵刺槐,顶端是“丫”型的树杈,长的很规矩,很工整。因为它长在院墙边,树叶不是很茂密,再加上邻墙是邻居家的烧柴火的灶台,每天做饭烟熏火燎,长的有些无精打采。我家院子正中央有两棵,分别在灶台西边略微偏南,是倾斜着长的,我一直很奇怪,它怎么长这样?大概是,大风大雨天气被大风吹歪的吧?这棵歪脖树每年四月份都会开出满树的槐花,引来成千上万只来采蜜的蜜蜂。槐花的芳香很浓,甜甜得还带着槐花特有的香味,一阵春风吹过,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它的芬芳。
另一棵则在灶台东侧,一个小孩紧贴灶台,勉力强可以从树与灶台之间挤过去。大人在做饭的时候就得绕过大树才行,很不方便。这棵树是我家院子里最高大的一棵槐树,它直径大约15厘米左右,树高17—18米左右。它根深叶茂,树干粗壮,只是不会开花,俗称“公槐树”。每年的五月份,它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在炎炎夏日里给小院留住了一片荫凉。五月底六月初几天没注意到树上茂密的枝叶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丫和少许的几片洋槐叶儿在孤独寂寞的烈日下强打精神呆在原处。
这时树干上已爬满了“吊死鬼”它们顺着树干退到地面上重新寻找食物来源。其它的“吊死鬼儿”则从树上垂下千百条银丝随风飘荡,银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七彩的光,它们很悠闲,很自在地享受大自然赐予它们的美好时光。“吊死鬼”垂到离地面一两尺高的时候,可高兴坏了我家的小鸡,小鸭子们,纷纷争抢着吃起来,边吃边议论着什么?看着它们吃的开心,我也很高兴。于是拿来扫帚将树上以及更高处的“吊死鬼儿”一股脑地扫到地上,不一会儿便被吃了个净光。树的更高处继续向树下退,我继续扫,小鸡、小鸭子继续吃,直到将“吊死鬼”消灭干净为止。几天过后,洋槐树又重新发出了新鲜嫩绿的叶子。
最后一棵洋槐在东夸院的压水井旁,挺拔的树干,茂密的枝叶。不知怎么回事就连“吊死鬼”也不肯招惹它。它的枝叶一直长到深秋,才极不情愿地离开母体,覆盖在地面上。我家院子里,还有梧桐树,槡树等等。
老屋门前有两口大瓷缸,底下分别用石头磨盘托在上面。分左右摆放。屋门右边盛了满满一缸清水,缸里有一只水瓢飘浮在上面。门口左边淹了一缸咸菜,咸脆适口,那时候没有什么美味佳肴,从菜园子里拔一把小葱剥去外皮,洗干净,切一块咸菜一个卷煎饼,咸里带着小葱的香味,吃的津津有味。夏季天气热,吃完了,霖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再往东边窗子下面是母亲磊起的薯炕,四周用石头磊起,里面填了一上半炕蔬松的黄土,东西长约2,5米,南北宽约1.5∽2米的样子,依屋墙而建,薯炕东西两侧的墙成斜坡状,以便于用塑料罩住。春天育苗,待到薯秧长高的时候,就该压地瓜了。揭开塑料布,满满一炕绿油油的秧苗,很事惹人喜爱。
院子的西墙旁边,刚进大门口略微往里的位置有一株桃花,春天的时候会开出粉红色的桃花,花很美,没有叶子。仿佛它就是一株娇艳的梅花,花香四溢,让人心喜!花落了,长出娇嫩的叶子,在春天里显得十分可爱。转眼间四十年过去了,故院早已物事人非,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幼时兄弟姐妹的欢笑声,依然在耳边响起,母亲忙碌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而如今故人已不再,徒留破败的院落和野草,像耄耋之年的老人,诉说着曾经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