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

蒲,夏天来了,天气越来越热,我现在正走在空旷无人的僻远郊区,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南京一年了,我躲过了南京的樱花劫梧桐絮石楠香,躲过了花粉过敏,却还是躲不过烈日,躲不过想念。

此刻,我在离你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很是想念你。有些时刻我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溜走的,我会盯着手表发呆,试图找到答案。再过两个月,时间就会到七月,到我们分手的日子,已经一年了啊,原来这么快。我的兄弟们去年劝我说,早晚会过去的,让我走着瞧,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蒲,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分手时,我正在家里玩游戏,那把游戏马上就要赢了,鼠标旁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我轻轻瞟了一眼,就瞟到了“分手”二字。当时,我整个人没法再动弹,兄弟们在语音里把我骂得够呛,但我就是没法动了,你说这奇不奇怪,原来天下还真有这样的事,以前看电影看到这样的桥段,还笑话导演骗人。

拿起手机我顿了很久,才发过去三个字:为什么。而后便收到了你的一长串话,印象最深的是那句:抱歉我终究没有喜欢上你。我连嘲讽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嘴里胡言乱语,只求你不要走。那时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而我已经喜欢了你整整一个青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我有多开心,分手那天我的日子就有多灰暗。而事实上,一直到今天,我的日子也没有明亮起来。

无论怎样,结局还是没有留住你。是啊,我怎么能留住一个执意要走的人呢。那天后,整整一周时间,我没有从家里出去,我白天睡觉,发呆,晚上和兄弟们开黑,转移注意力。那几天他们喊我出去喝酒,我也没有去,我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很多能力,包括出门去见人的能力。就那样昏天暗地地过了一周,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在哪里。

蒲,我记得你以前还问我,你们男生失恋了是不是不会难过呀。我当时笑着说你傻,人心都是肉做的,男生怎么又能是例外呢。

兄弟们怕我再那样待下去闷坏了,轮番给我打电话,我想了想,好像是该出门了吧。他们带我去了酒吧,上来就是一扎啤酒,宽哥将启瓶器扔在我面前:怎么回事啊你,不就失个恋么,搞得像全世界都欠了你钱似的。我嘴角一抽,想着喝酒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可是我打了半天,也打不开啤酒,他们见我不对劲要把啤酒夺过去,我死活就是不给,又连着打了几下,还是没打开,我心慌地不行,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那天,酒吧驻唱一直没有来,我以前一直喜欢去那个酒吧,只是因为那个歌手的声音很像你。

我们相识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是你有次拒绝我时说的话,你说这样子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新鲜感,没意思。可是我到现在都想的是,这一切有意思,喜欢上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有意思,我还嫌认识你的日子太短呢。

蒲,分手一年了,你还是我的微信聊天置顶,而我依旧躺在你的黑名单里,可是我还是难以接受,关于我们的故事,也到了该回忆的时候。一生太短,不想留遗憾,但我最终悲伤地发现,遗憾是必然,遗憾才是生活的本质。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山。那时你还留着短发,笑起来左脸颊的酒窝会凹进去,你一路说说笑笑,我听不到也看不见城市的闹哄哄,我的眼里全是你的样子,和你的声音。夕阳下沉,你跑到我前面,回过头又冲着我笑,眼睛弯成小月牙。没有人知道,那个瞬间在我生命里的意义。就像一直在峡谷等待光的人,终于等到了一束光,他以为那束光是他的全部,但其实,它只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

蒲,我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用力,你迟早会被我感动,会看到你身后的我,现在我终于明白,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勉强的事,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怎样努力都没用的。那时,和你一起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我说我有点像柯景腾,你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我不是沈佳宜。我说那挺好啊,反正他们两个最后也没有在一起。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瞥见我们的终局的,可是我不相信。分手时你说我是个深情又细腻的男人,那又怎样呢,在你口里千般好万般好,却还是进不去你的心。

实话讲,我现在有些不知所措,我嫉妒在你身边的男生,嫉妒被你喜欢的人,这种嫉妒时常将我折磨得筋疲力尽,那不是几根烟,几瓶酒,就能消解得了的。

那次我们一行人去KTV唱歌,我是个唱歌废,但我知道你唱歌很好听,我兴致勃勃,大声地和兄弟说话,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在那里安静地点歌,几个兄弟将我推到你身后。我问你点啥歌呢,你说《水星记》,说是你最喜欢的歌。我的心一下就跌下去了,因为那也是我最喜欢的歌,每一句歌词,都写在我心上,你说你最喜欢,那么你唱这首歌时,想的人又是谁呢,总之,肯定不是我吧。

我没法再有兴致,你唱歌时大家都很安静,明明唱得很好听,但我怎么那么难受呢。那天,我想起《武林外传》,想起无双说,爱情是条单行道。我该承认吗,一直到今天,我都不想承认,可是我对你的爱情,真是一条单行道啊。我知道无论我以后遇到怎样好的人,都没法像喜欢你一样去喜欢了。

蒲,我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你是否还留短发,不知道你有没有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将我从你的黑名单里解除,我只希望你别忘记我,哪怕记得我的不好,也不要忘记我。

这里现在很热,我走着走着就出了一身汗,想到余生都没法再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好像就长得没完没了,蒲,我现在目之所及皆是荒芜,像极了你离开后,我心的样子。


责任编辑:吴晶晶 liji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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