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各种各样的树,我爱春夏秋冬四季的树。即便是冬天的树也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美。
梧桐树一直是我最爱的树种之一。树形如炬,叶片似掌,树皮洁白光滑,作为行道树近乎完美。
寒冬季节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忙碌,偶尔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眺望,想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下意识地去寻找梧桐树的身影。深秋时节绚烂而饱满的梧桐树经过几场秋风秋雨的洗礼,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残留的枯叶和圆圆的土黄色悬铃果实。就好像一位老人蒸发掉了身体的一些水分变得干枯瘦小。一排排梧桐树灰蒙蒙的,从远处俯视,觉得它们有些孤单。
如果换一个视角,当你走出办公楼,走向那些树,你就会发现它们的身姿耸立于天地之间是多么的美。湛蓝的天空衬托出它所有枝干的线条,那里面有诗也有歌,充满了生命的力量和希望。
冬天的树显露着自己的个性,它们被寒风擦去了颜色,褪去了华丽的衣裳,露出全部的枝干,那就是一棵树的筋骨。透过枝枝叉叉,街景变得通透,穿过树木,可以望出很远。
冬天的树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线条,核桃树粗粗的枝条横七竖八、歪歪斜斜的,俊朗的玉兰树每个枝头都顶着毛茸茸的冬芽,榆树枝条没有章法地恣意伸展。有些不知名的树木的树冠像一头乱发似的披散着。而有的树整体只有很简洁的几个线条,显出军人似的干练风格。
冬天的树也有颜色:金枝槐通体金黄,红瑞木则长着红珊瑚似的枝干,在单调的寒冬非常引人注目。湖边的垂柳长长的柳条变成黄色,垂向地面,映在湖面上。
冬天里有些树不惧风雪,出人意料的始终挂着各种各样的果实。金银木细细长长的枝条上挂满一簇簇、一串串红艳艳的小果子,人不能吃,但却很惹人喜爱,它们小而多汁,和高挂树梢的火红的柿子一样不但让人们饱了眼福,也是北方鸟儿们过冬的食物。冬天的海棠依然挂着秋天的果实,有的黄色有的红,同样是漫长冬季里难得的美景。
冬季的树木外形很不一样。有的从主干末端分散出去的细细枝条好像地下的根须一样,有的枝枝叉叉纵横交错、张牙舞爪,充满个性;有的向上卷曲,有的向下披散,有的笔直地伸向天空,显得庄重肃穆。冬天的树木在街灯下线条更加鲜明生动,仰望它们时仿佛仰望着一个会发光的巨人。
冬天的树光秃秃的藏不住鸟儿们。一群麻雀忽而从地上跃上枝头,一只只不断地挪动着位置,最终站成一个团结的集体,忽而接二连三地垂直落下,忽而又扑棱着翅膀追赶着飞到另一块空地上,啄食着草籽,不大的功夫又重新飞到树上去了。
冬天里唯一常绿的树是松树和柏树,松树有不同的品种:挺拔苍翠的华山松、高大遒劲的油松、穿着迷彩服的白皮松、平展多层的雪松。到了冬季,几乎每棵松树上面都装饰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松果。柏树不像松树那尖锐的针状叶,而是鱼鳞样的叶子,我们常见的有侧柏、圆柏、龙柏、扁柏等。春夏秋三个季节充满了各种色彩,而松柏的绿色生机和坚韧独特的气质只有在满眼灰色的冬季才能凸显出来。
我喜欢把树木和建筑拍摄在一起,冬天的树最能突出枝干的线条美。构图常常会选取某一段枝条和部分建筑,整棵树和建筑的一部分,整棵树和整座建筑,或远或近,树木作为建筑的前景或者并排,营造出人造建筑和自然生命力量的和谐之美。树木和建筑都有根基,都是向上的,树木是活生生的生命,建筑的主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树木是一粒种子的成熟,建筑是人类智慧发展的成果,树木衬托了建筑,建筑离不开树木,人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更需要有生命力的树木的陪伴。
冬天的树,不惧严寒,笑对风雪,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是我们最忠实可靠的朋友,即便是冬天,不论落叶树还是常青的松柏都在书写着属于这个季节特有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