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机「奇思妙想28」

(一)

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大房子里,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只有我一个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也许是,我不招人喜欢吧?可是,我心里一直埋着一个小小的愿望。

太阳升起又落下,我看见人来人往的潮,愿望就会越来越加深。晚上打扫卫生的阿姨,拎着水桶滴滴答答,落在地铁通道里的瓷砖上。有时像一个小小湖泊,我远远地看得入了迷。如果有人走过,就能看见大房子的玻璃窗上印着我的小圆脸。

几乎每隔几个日出日落,我就能看到那个可爱的男孩子。他的身影很好辨认,因为他很高,但是脸又是散发着青春的光芒。

他每次出现,都会在我面前驻留。仔细盯着看,掏掏裤兜拿出来两块钱硬币塞进了房子外面的小口子里。房顶上的小爪子左右摇摆着,从天而降,偶尔落在我的身旁,偶尔擦过我,也有那么一两次正好把我抱起来。

我总会很期待的想,就这样让我和男孩走吧。可每一次,都是差了一些。

我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能看见他的脸庞布满了失落。眼角下垂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每次临走前,都会趴在窗子边往里面看,再慢慢地踱步离开。

在我旁边呆了很久的小熊告诉我,其实这个房子有一个很神奇的神,只要在夜晚许愿,所有娃娃的心愿都可以被实现。

从那以后,我就在夜里的时候,悄悄地许愿给这个房子的神,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二)

周末出门的时候,我都是坐地铁来到市中心。地铁站里开了很多新的小店,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什么拼豆。

但有一次我意外发现了在检票口附近摆满了一排娃娃机。其中有一个娃娃机里,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娃娃,她有一张小圆脸,矮矮的身子和短短的小手。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小角落里,旁边围着许多其他的玩偶,但她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闪一闪的那种。

我从来不会玩娃娃机,但是那一天,我决定要把她从里面抓出来。

一次,两次,大概有快十次了。

我总感觉这机子可能是骗钱的,最接近的时候,就差了那么一秒钟。

望着日渐减少的娃娃机,我很担心有一天她就被别人带走了。

希望不会吧,她在角落,很难抓。我总是在离开前默默的安慰自己,看着她的身影,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三)

今天的娃娃机前面来了好几对情侣。我看得眼睛都直了,眼前浮现了男孩满脸笑容的身影。

其中一个女生指着我身前的小熊乐呵呵的笑,她的男朋友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硬币。像是很熟练的样子,一只手操纵着杆子,紧紧盯着房顶的那个冰冷的爪子。

爪子一点点向我的方位逼来。我问前面的小熊,他准备好了没有。他点点头,我能看到他期冀的眼神。他很向往房子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女生。

爪子重重的落下,砸在了我的身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也看到身前的小熊瞬间暗淡的眼神。

房子外面女孩的表情也变了,她有些恼怒,拉了拉自己的男朋友。男友转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生点了点头,走到了房子的另一面。

我被爪子一点一点得带上空,离房顶越来越近。我看着窗外的她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几秒钟的时间过得很快,女生突然撞了一下房子,而爪子也随之剧烈的晃动。我趁机晃了晃身体能动的部位,想要摆脱爪子的控制。

“啪嗒。”我仰面朝天,摔在了房子的地板上。有点疼,但我心里的喜悦像快充满的气球,随时随刻都会爆出来。

男生又抓了两次,小熊终究还是欢呼着摇摆自己的手臂,从我的上方飘过,落进了房子一角那个通往外界的洞口。小熊在跌落的瞬间,转头朝我喊道:你看吧,我的愿望实现了。”

女孩抱着小熊,美滋滋地牵着男友离开了。剩下的情侣们不知道是技术不好,还是运气很差,都空手而归。

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听到身边的玩偶讨论着夕阳的颜色,我知道一天又过去了。我躺在地上,默默地想着我心里的那个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四)

“你的他来了。”不知是那个玩偶,冲着我喊了一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看着他专心的眼神,但至少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带我回家。

我清晰地听见了硬币掉进房子的声音,抬头望向天花板,是一阵刺眼的光芒。

房顶的爪子缓缓地落下,就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但是我的心,在砰砰的跳。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自己心跳的感觉,但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些不一样。

那种紧张又期待的感觉,在爪子把我轻轻夹起的那一刻,随着那几秒钟时间,慢慢消逝了。

爪子很稳,我屏住呼吸,一点都不敢动。依旧是仰面朝天,但我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

我离洞口越来越近。

(五)

“还好你没有被别人带走,我终于能带你回家了。”我拍拍她身上的小衣服,放进了随身的小包里。

我掏出裤兜里的地铁卡,“滴”走进了站口。今天真是不枉费我特意来这儿看她,不然可能就错过了。

我轻轻摸着包,彷佛和她有了真正的接触。

“XX站到了,请注意车门打开的方向。”我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下了地铁,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把她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床上。顺手拿起床上的浴巾,准备去洗澡。

(六)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而这个愿望今天实现了。看来,娃娃机神是真的会魔法。

“原来,这就是你的房间。”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东看看西瞧瞧。看着我喜欢的他摆放整齐的书桌还有书本,心里对他有了一丝更多的了解。

“你不是娃娃?”男孩用浴巾擦着头发的手猛地落下,连带着他的脚步也乱了。

我嘻嘻笑了一声,晃了晃身上的裙摆。就看见他同手同脚,摔在了地上。

我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从地上起来。他的脸上带着迷茫和惊喜。

他揉揉头,迷迷糊糊地说道,“难道这世界真有魔法?我的愿望也成真了?”

(七)

从小我都是一个人过,爸爸妈妈忙于工作,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和家政阿姨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上了收集让我有安全感的东西。小到钥匙扣,大到玩偶。我希望我的房间里充满生气,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学习读书吃饭,这样敷衍地过着生活。

在我18岁生日的当晚,我一个人吃着爸妈给我订好的蛋糕,默默地许下了心愿:“我希望,我能有一个爱着我,我也爱着的人来到我的身边。”

我从未奢求过这个愿望会实现,但是谁的心底会没有一个小角落掩藏着所有的心事呢?

想想以前的自己,看看在房间里端正坐着的娃娃,我想,这一切可能都是上天施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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