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江西的一个小农村里,有一户人家用几年辛苦攒起来的积蓄建新房子。他们家一共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十八岁,叫青儿。她正值青春年纪,面容姣好,身材也是顶好的,长得水灵俊俏,在村子里颇有名气。家中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叫大正,成绩一般,倒画得一手好画。最小的是九岁的燕燕,还在上小学,她打小就懂事乖巧,和姐姐一样能干。
由于是三个孩子一起上学家庭经济负担太重,青儿小学没念完就在家里帮忙干活了。青儿是个好姑娘,从不好吃懒做,家里的重活粗活都能干,干得利索。父母在外地打工的时候,青儿跟着年迈的奶奶,照顾弟弟妹妹,洗衣做饭,从来不抱怨。父母也极其放心,家里虽是祖上的老房子,有点破旧,但却是干干净净的。父母终于从外地回来,辛苦辛苦工作了六七年,总算攒了点钱,夫妻俩赶紧回老家来造房子。
为了省钱,请的工人少,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干。青儿自然免不了要帮帮忙了,张罗工人加上一大家子的午饭,端茶送水,再做点轻活。虽是6月初,可太阳火辣辣在张扬在头顶,青儿戴了顶草帽,也和大伙儿一起干活。她皮肤又白又嫩,也不见得晒黑。工人们都看在眼里,这真是个顶好的姑娘啊。青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一来收了彩礼可以补贴家用,二来减轻了家里负担。这不,前不久就有个媒人来说媒。原来是厂长的儿子看上青儿了,那厂长也算个阔绰人家,托媒人来说媒,同意了就给五千定金。青儿不想这么仓促答应,毕竟人心好不好还不知道。
第二天这厂家的儿子就过来了,二十二岁,大青儿一点,长得还行,不怎么高,就比青儿高半个头。拎了一壶油和一条烟过来,对二老十分尊敬,有礼貌,深受二老喜欢。晚上吃过饭和青儿两个人单独出去散步,青儿看他对父母不错,对他也就有几分好感。可聊着聊着青儿就对他失去了兴趣。青儿虽然没有念过几年书,但也不是个俗气的人。那厂长儿子张口闭口全在炫耀他身上的奢侈品,他享用的山珍海味,见过的世面。青儿对他感到反感,第二次再来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散步。但是青儿的父母却对她很满意,几次三番地劝她和他交往。青儿打心底里不乐意。好几次来故意给他脸色看,很明显的拒绝了人家。厂长的儿子几次碰壁,久而久之,也没了兴趣,毕竟是有钱人家,出去走一圈,什么姑娘没见过。
二、
一年过去了,家里的房子大致是建好了,农村里标准的水泥房,攒下来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日子过得还是拮据。燕燕上了初中,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很争气。她性格内向腼腆,不像姐姐青儿 ,她比较外向,胆儿也大。
有一天,燕燕的班主任来家里家访,正好到了饭点,青儿早早做了一桌的菜,她最拿手的是卤鸭头,又鲜又辣,吃过的人没有不赞不绝口的,和饭店里卖的不相上下。老师是个25岁的小伙,叫方志华,还没成家,长得也很清秀,到这里教了两年书,家在山东,也很久没回去了。一家人热情地留老师吃饭,老师推辞不过,也就坐下吃了。
“燕燕这孩子学习很认真,成绩又好,乖巧懂事,以后长大了一定有出息。”老师夹了一块红烧肉道。燕燕的父母高兴坏了,一脸神奇。燕燕则害羞的把脸埋在碗里,只顾吃。
“那可不,我们家燕燕可乖了。”青儿一脸喜悦。
志华又夸了青儿厨艺好,时不时地往青儿这边瞅。青儿也有会意,脸漾起了微微红晕。志华还要去别的学生家里家访,正好青儿陪着给他指路。一个貌美如花,吃苦能干,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相遇真是缘分啊。志华和青儿互相喜欢上对方,经常一起约会。
志华是个浪漫的有文化的人,常常带着青儿去河边,给她念诗。月亮散着柔柔的光,静悄悄的夜,志华温柔地读着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在这个美极了的夜晚,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青儿以为她找到了幸福,是的,这几日,她幸福的像住在蜜罐子里一样。可这样的幸福也许是用她一生的运气换来的。
志华把青儿带回家,志华的父母表面上对她挺客气的,其实根本就看不起她。吃过饭后,青儿抢着收拾碗筷,洗碗 ,希望可以博得一点点好感。在洗碗的时候,志华的母亲悄悄把青儿拉到一旁说道:“青儿,你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可你和我们志华终究不是一路人,教育局的有个朋友的女儿打小就和我们志华玩的好,志华如果娶了她,他的前途就不用担心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志华在一起的。”字字如针,刺痛着青儿的心,她的脸颊上流淌着滚烫的眼泪。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离开了山东,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再见,祝你幸福。”
三、
她没有回家,只身一人来到了广州。小姑娘刚失恋,但还年轻气盛,想跻身到这个城市发一笔财。一下子从北方跑到了南方,这是她到过的最南端的城市。一个人孤零零的,无助的走在街头。她好想家。用身上剩下的一点零钱,吃了碗面。热乎乎的面,端上来冒着白色的热气,在朦朦胧胧的白色里,泪水打湿了她的眼眶。
第二天立马去找工作,辗转几条街,在一个做不锈钢器具的厂里落下脚。厂里包食宿,每个月还有800块的工资。厂里有个老乡,叫小勇,挺照顾她的。
有一天,青儿和姐妹们在外面吃饭,偶然间结实了姐妹的朋友明子。明子是河南人,自己开饭店做生意,有一点小钱。头一次见到素颜还如此美丽的姑娘,一下子就被青儿吸引住了。各种送玫瑰花,还经常请青儿到店里吃饭。小勇和青儿日久生情,关系越来越近。有一次,青儿发高烧,两天两夜躺在床上吃不下东西,小勇天天煮粥倒茶小生伺候着,终于打动了青儿的芳心。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同居了,在外面租了房子。小勇的工资加上青儿的工资,平时省吃俭用,日子渐渐宽裕一点,青儿怀孕了。
好景不长,小勇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点工资一下子在赌场挥霍了,日子越来越拮据。青儿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还在上班。小勇嗜酒,成天混在赌场里一点也不知道心疼青儿。终于,孩子出生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娃,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后来青儿才知道,原来小勇三十多岁了,离过婚。老婆跑了,有个十三岁的儿子在老家。小勇十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整整十年了,杳无音信,向人间蒸发了一样。更不可思议的是,小勇和青儿竟是有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两个人穷困潦倒,供养不起女儿,把她送人了,青儿真的很舍不得,哭了几天几夜,又没日没夜的上班,一下子憔悴了不少。家里的爸妈知道了这些事情,气的快疯掉。青儿父亲要青儿马上离开小勇,回家去,否则就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她再也不是家里的一员了。小青脾气犟,再加上有恨,她恨父母亲撇下她一个人照顾全家。就这样,她拒绝了父亲,和家里断了联系。她深深的爱上了小勇,一个看起来她似乎最不该认识最不该爱的男人。
她坚信小勇心是好的,他是爱她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小勇终于有点醒悟,去赌场的次数少了,一门心思趴在工作上,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努力工作着。两人的生活慢慢有了好转,青儿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勇工作更加卖力了,经常买大鱼大肉给母子俩补补。“我终究还是没有看错他。”青儿看着身边嗷嗷待哺的儿子想到。儿子叫烁烁,很喜庆的名字。喜悦没有办法和家里人分享,青儿偷偷和弟弟联系着。大正去当了兵,部队里有补贴,又长高了,很帅气,是真正的男子汉了。燕燕在读高中,成绩依旧很好。家里的房子建好了,气派又干净。爸妈都老了.....青儿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留下。
回不了娘家,也能回婆家吧。打通了小勇妈妈的电话,她五十多岁了,听到这个消失了十年的儿子的声音,一下子懵了,泣不成声,站在大街上兴奋的又哭又跳。打开手机视频,看到儿子的第一眼,两条老泪刷的一下就留下来了。还看到了可爱的孙子,转悲为喜。
在春节前夕,一家三口回到了小勇的老家。浙江的一个农村里,一栋又矮又破的泥房子,住着一对善良可爱的老夫妻,和两个留守儿童。一个是小勇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小勇哥哥的女儿。十六岁,也很懂事,成绩也很好。小勇的儿子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就这么孤零零的没有爸妈的生活了十几年,他已经是个冷冷的孩子了。青儿刚当上妈妈,就当了后妈,但是她心甘情愿,她心疼小勇的儿子,发誓要对他和亲生儿子一样好。可毕竟十年没见,很是生分,父亲和儿子,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似乎有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小勇的妈妈可乐坏了,终于看见儿子了。
年夜饭吃的很开心,十年了第一次家人团聚。女孩在蹲在青儿身边逗弟弟玩儿,听着青儿讲完了所有的故事。
“你后悔吗嫁给我叔叔吗?你或许本来已经是个饭店老板娘了,衣食无忧。”
“不,我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他。”
“为什么?”
“因为他我有了这么可爱的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