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TTC保罗那里做这种外汇交易,我们开始逐渐通过南方一些银行支行的渠道,收购那里外商的一些投资性美元。
多数时候,保罗账户上的人民币是不够的,这时候如果能够有几千万人民币做短期周转,收益会提高不少,而且就当时的形势看,没有政策风险。
据说有一阵子,在圈内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找美元现汇(不是现钞),找我一般都可以解决。而且我每天中午前后,有事没事,已经习惯在京城大厦二楼的那个茶室工作,保罗临时给我配了个手持电话(俗称大哥大),那个家伙贼老沉,提着倒是招人,不过就是太费电,备用电池也挺沉,我又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没有人帮我拎包,用了几天,就扔回给保罗了。
我还是喜欢BP机加磁卡电话这种配置,而且那会儿北京绝大多数饭店大厅,都有磁卡电话,用起来很方便,比拿着那块“大板砖”(手持电话)满世界溜达方便多了。那时候的手持电话,大约2万多元一个,话费比较贵,而且还是双向收费,很多地方没有基站,信号不好,有时候也不方便。
TTC公司是不可能总有美元可以对外交易的。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和红大楼发小牛老三在北京慧宾大厦遇见,这时候他已经“发”了,这家伙居然把慧宾大厦十八、十九层各包了一半,在房地产业玩得是风生水起。
房地产公司有个特点,就是账面上经常存有大量现金。我把在TTC的情况简单介绍给牛老三,并且提出,希望他能够“拉兄弟一把”。
牛老三挺仗义,告诉我,他账面上的资金不多,大几千万的存量还是有的,只要周转速度够快,我可以使用,索要成本超低。
这发小就是发小,他怎么就不怀疑我会“嗅”他的钱呢?我先后从他那里拆过好几次款,最多一次超过4000万元人民币,这厮居然就让会计把汇票给我开出来了,我几乎都不敢相信。
过后有一阵子,我问他,你丫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他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我,你丫能跑哪里去?也是,我在北京踏踏实实,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凭什么为几千万块钱,亡命他乡,就是给我半个世界的钱,过那种老鼠一样的生活,也不如踏踏实实在北京瞎混舒服,这个道理,我太懂了。
上中学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弟弟牛老五是形影不离,这个牛老三,那时候就把我看透了,我就是属于标准的“色大胆小”。
其实牛老三也听“江湖”上有人说,换外汇找我,靠谱。他担心的不是我“嗅”他,是怕有人“嗅”我,连累到他,不过我的那点臭名,让他相信,外面的要“嗅”我,也不容易,所以放心大胆让我在他公司拆借资金。
和牛老三公司的合作,也很顺利,这样就弥补了TTC公司的一些缺陷,保罗这边也知道,我在牛老三这边经常可以短拆一些资金,对我也竖起大拇指,用从她北京媳妇那学到的那点特扯淡的北京话,和我“你丫你丫的”没完没了。
整个外汇交易中,在北京我没有遇见过一个想“嗅”我的公司,毕竟交易的对手公司,都是当时在北京很出名的十几个大公司和军队公司,他们都很有实力,而且也有自己的特殊渠道,赚钱对这些公司来讲,都不是什么事。
然而在黑龙江哈尔滨,我却遇到了一个想“嗅”我的边贸公司。
如果我仅仅把交易局限在北京,生意也是做不完的。不过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家在哈尔滨的边贸公司,他们提出要购进500万美元的外汇,而且开价超过9元,除去中间人以外,我和保罗一美元可以赚到0.35元,一单子下来可以赚175万元,这笔买卖,我和保罗合计了一下,觉得可以一试。
和保罗商定以后,计划是我先过去,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靠谱,他先坐镇北京,根据情况,查阅各种信息,等我确认以后,他第一时间带着票据飞过去,然后快速交割,一同回京。
我到了哈尔滨以后,中间人迅速把我带到那家边贸公司做现场商谈。
公司租用了一个老式俄式独门独院的别墅办公,客厅又大又高,收拾得华丽典雅,看上去很有气派,营业执照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我瞄了一眼,注册资金200万美元,我记住企业名称和登记号。
公司接待我的是两个人,一个自称董事长,男性,大约五十岁,戴一副金丝眼睛,看上去确有几分儒雅,说话和他外表的气质很是接近;另一个是女的,四十多岁,看上去也很端庄。
我怀疑他们是夫妻店,不过只要对方公司合法,有实力,我肯定乐于和他们交易。
我没有那么多废话,在谈好价格和付款方式以后,直接要他们的美元和人民币常用账户。
对方痛痛快快给我写下,我要的就是这个,然后寒暄几句,说好可以很快交割就离开了。
从一进屋,我就怀疑他们是否有实力做这单生意。原因很简单,一个一口气可以吸收500万美元的公司,再怎么地,公司也必须有相应的工作团队,而这家公司,似乎除了租了一套别墅,什么都没有了。
从公司出来以后,我直接打车去他们的开户行所在地,同时给保罗打电话,让他帮我查找工商银行在哈尔滨分行那的关系进行咨询。不到十分钟,保罗就给我一个名字,让我直接以TTC公司代表的身份找她。
一个很简单的咨询,我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边贸公司,就是一个皮包公司,其银行账户,一年下来,资金流水不过小几千元,对这家公司,我必须说“不”。
其实如果这种事情放在今天,这基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不过那是一个法制不健全、资讯不发达的时代,我把这个结果和中间人一说,他也吓出一身白毛汗。
我听说过,在黑龙江确有这种公司,骗到钱以后,立刻消失在俄罗斯的茫茫雪原中,那时候要再想找到他们,如大海捞针。
不过这件事一点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我在马迭尔餐厅请那个工行哈尔滨支行的朋友吃了顿俄罗斯大餐,转身就回北京了。
1994年,在哈尔滨马迭尔餐厅。